当两人再次回到病房时,小辣椒和沈自尧已然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支雪糕,见到沈珩、翟曜后冲他们敬了个飞行礼。
沈自尧看不懂手语,两人的交流全靠你画我猜,但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
在发现翟曜下巴上的创可贴后,小辣椒担心地问他怎么搞的,想把雪糕敷在翟曜脸上。
翟曜推开雪糕,打手语——很黏,你自己吃吧。
小辣椒咬着嘴唇——是不是我爸爸回来了?你又和他打架了?
翟曜摇头。
沈自尧也凑上前要撕翟曜的创可贴,防贼似的盯着不远处的沈珩,小声问:“是不是他弄的?”
“不是。”翟曜用余光扫了眼沈珩,突然同情了他一秒钟。
被亲人遗忘的心情他没体会过,但想必不会好受。
“他也受伤了。”翟曜趁沈珩去缴费,对沈自尧道,“为了帮我,被人敲了一闷棍,疼得嗷嗷哭,鼻涕眼泪糊一脸。”
“这……真的?”
“嗯,特别惨。”翟曜一本正经地胡扯,“所以待会儿等他回来,你替我安慰安慰他。”
沈自尧想想,觉得别个为了保护自己孙子挨打是该说几句软和话,点点头:“我知道了……其实那小伙子除了脾气差点,开不起玩笑外,人倒也不坏。”
于是,当沈珩再回来时,沈自尧破天荒地把他叫到自己床边,犹豫了下后伸手在沈珩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包包散、包包散、不痛不痛了——!”
沈珩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本能就先回头找翟曜。
看到的只有对方出门抽烟走远的后脑勺。
沈自尧手上的茧长在特殊的位置,懂得人一下就会明白他曾经扛过枪也上过战场。
掌心的温度既熟悉又陌生,沈珩目光有些拉远——在很早很早以前,这只手曾无数次拉着他,走过老家门前的茶园……
……
翟曜将小辣椒送去学校,又跟她老师叮嘱了几句,便回到九中。
进班时,恰好跟从医院回来的沈珩走了个一前一后。
于是,班里炸锅了。
“翟曜的下巴是怎么搞的?”
“我靠,你看大佬的眼角!”
“打了吧,他俩是不是打了!”
“有了解战况的么?!”
杨宁团了团纸巾砸向宋凯,冲他“哔”了几声信号。
宋凯叹口气,回头:“姐,您说。”
杨宁脑袋朝前,手指朝后,悄悄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位置,用口型问:“我俩老公谁赢了?”
宋凯耸肩摊手,摇摇头。
杨宁皱眉,要你何用!刚准备再比划,指尖突然戳到了块硬硬的东西。
她回头一看,愣住了。
好家伙,刚刚是戳到……沈珩的……腹肌……了嘛?!
杨宁:“!!!!”
“帮个忙。”沈珩并没在意杨宁的误触,向后撤了小半步。
杨宁机械地点点头,仍沉浸在刚刚的手感里。
沈珩冲边上的人一递下巴:“他外甥女想学跳舞。”
杨宁“哦哦”两声,心说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福星把我老公送到跟前了?
她面带微笑、春风化雨地缓缓扭脸……
又石化了。
只见沈珩边上的翟曜一手揣兜,也正垂眼看着她。
薄薄的嘴唇绷着,眼睛藏在额前略长的碎发间,一张性冷淡的厌世脸透着该死的性感!
到底是得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顶得住接连而来的双重暴击?!
杨宁僵在座位上,在众目睽睽下,头顶炸出了七彩烟花。
……
转眼到了周六,放在其他学校,进入高二后这天多半还要匀出半天来补课。
但这里是九中,别说是学生,就连老师也不认为仅靠这半天还能多带出几个大学生。
临近傍晚,翟曜让谢子鸣帮他看着溜冰场,把小辣椒抱上自行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巷子往老城区的服装批发市场骑去。
迎面吹来的风不算多凉爽,钻进他宽松的黑t恤,后背的布料被吹得扑棱棱鼓起来。
小辣椒的两只羊角辫也跟着一翘一翘,今天的头发是翟曜给她扎的,这会儿兴奋的不停晃着两只脚。
休息了一星期,她的脚已经不会痛了。
翟曜单手扶车把,另只手绕到身后点了点小辣椒的膝盖,提醒她不要乱晃,小心卷进车轱辘里。
在隔着批发市场还有一个路口的位置,翟曜看到了沈珩——
他走在将黑不黑的天光里,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万年不变款式的白衬衣。
若不是衣服足够干净,上面还总有股洗衣粉的味道,翟曜甚至怀疑这人根本不换衣服。
沈珩也看见了翟曜,刚翻出的烟盒在注意到他身后载着的小女孩时,又给放了回去。
小辣椒扯扯翟曜衣角,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沈珩。
还没等翟曜把车停好,她便从上面跳下来,翟曜刚想提醒她小心脚伤,小辣椒已经朝着沈珩跑去。
等到了沈珩身边时,小辣椒就又不知道怎么办了,搓着衣角悄悄观察他。
末了,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沈珩低眉看了下她,又将目光移上去,没有表示。
翟曜:“她跟你说谢谢。”
沈珩“嗯”了声,转身继续走。
翟曜才想起这孙子看得懂手语,心里骂了句“装逼”,绷着脸锁好车拉着小辣椒跟在后面,边走边比手语——你不用谢他。
小辣椒——为什么?他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