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坏了!
不管是原主还活着这件事,还是被驿长发现自己这个囚犯滞留再青驿这件事,都棘手得很!
要这青驿的驿长马上打发她去追赶前头的秦家那行流放犯,这般冰天雪地的,凭原主眼下这么孱弱的身子,怕不就是叫她去送死。
怎么办?
顾冉什么也不多想,马上打开了空间里案桌下顺数第一层的屉子,伸进去摸了摸,又合上,找另一个屉子,又打开,摸一摸,合上,直到打开第三层时,才摸出了一个寻常的荷包,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案桌上:是不多的一些金子银子。
不容她细细挑选,顾冉随手将一张金叶子拿出来,同样塞进了複衣里。
才刚刚藏好,那窦婆子跟驿长就走到关她的这间监牢外。
“看,是吧,刘大人,她没死,没死。”
窦婆子在监牢的栅栏外指着顾冉嚷嚷。
“既然没死,那你就该一早叫个李三黄五随便一个人,押着她追上陈解官才是,还留她在这里干嘛?”刘驿长呵斥,让看守将牢房的门给开了,朝顾冉一招手:“你,快给我出来,赶紧的。”
顾冉知道,这是要马上叫官差押解着自己上路去追早离开许久的原本受流刑的一行人了。
可,单凭原主这副身子,便是勉强离开驿站,指不定没走半个时辰,就又要歇菜了。
所以顾冉不愿意现在走。
当然,不去流放地是不可能的,逃也是不可能的。
按照原主的记忆,依大盛朝律例,被流放的囚犯家眷,等到了流放地,还能在指定的边关荒原做个底层老百姓,若是运气好遇上大赦,还能有望回京。
但若是逃跑,那就成为了黑户,不仅寸步难行,到哪儿都难以落脚,余生不得安宁,万一被抓,那就得遭受黥刑——会在脸上刺上洗不掉的表示犯罪的字,还得被拉去充军挖矿等干最劳累的活儿。
两相对比,自然还是乖乖去流放地比较好。
顾冉爬起来一下就跪到了刘驿长跟前,磕头哀求:“大人,罪妇不是不愿意起身去追陈大人他们,而是罪妇这副身子还在病中,便有如风中残烛,您要我现在离开驿站,怕就是让罪妇去寻死的。”
“你懂什么?你是那陈解官押送的犯人,若你不赶紧跟上去,万一陈解官继续误会你死了怎么办?我们青驿可不能担当这等失察之罪。”
“大人,您可以先遣手脚便利的官差去通知陈解官,让他知晓罪妇还活着,而罪妇,且容罪妇在驿站停留几日,等身子养好了,罪妇即刻起身追赶他们。”
“等你身子养好了,陈解官他们也走远了,谁负责押送你啊?”
“罪妇流放之地在南疆闽州,发落到闽州的人犯亦不会只有罪妇这些人,等后头有押送犯人到闽州的官差驻留在这驿站时,刘大人您让他们捎带罪妇追上陈解官,或直接去到闽州即可。”顾冉说着,悉悉索索地从複衣里取出了那片金叶子,双手捧给了刘驿长,可怜巴巴道:“求刘大人可怜可怜罪妇,容罪妇多歇几日?”
刘驿长看看那片金叶子,又看看顾冉那苍白无力的病容。
顾冉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这个世界的物价跟上一世相差不大,这片金叶子可是相当于十两银子的。
十两银子,不少了,相当于一家五口寻常百姓两三年的嚼头。
果然,刘驿长思忖许久,才一把抓过那片金叶子:“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就容你多歇几日。”
“谢谢刘大人。”
“不过,等你病好了,给我马上启程。”
“那是一定的。”
顾冉连连拜谢,看刘驿长转身出去了,大大松了口气。
她知道,眼看着她拿出金叶子孝敬刘驿长的窦婆子,两眼放光。
虽说财不露白,可这个时候,若不靠钱银诱惑,收买驿长留下自己养病,她一介病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吃不饱病不好,上哪儿寻活路去?
总不能将钱银全留着做守财奴却丢掉自家性命吧?
眼下也就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能活下来再另说。
另一头,跟着刘驿长走了出去后,窦婆子心里头还有些嫉恨忿然:这秦四奶奶明明是该由她收尸的,不管身上还藏着的什么金子银子,说好了都归她的,怎么她就不死了呢?
“刘大人,您看那秦四奶奶这事?”
“既然人还活着,就给我好好看管着,按过夜的寻常人犯对待得了。”
青驿不算大,但却功能齐全,除了作为南来北往的信件邮吏、粮队以及官员歇脚的中转驿馆,亦专门配备了过往官差押解的囚犯住的几间牢房,招呼滞留的囚犯也算有经验。
“哎,刘大人吩咐,我自然照做的。”窦婆子连连点头,“就是,我瞧这秦四奶奶,怕是那些老大夫说的什么,回光返照!”
“你管她是回光返照还是别的,好歹是一条命,据说她娘家还是京城里头什么侯府的,她没死,那就好生对待,要死了,就丢出去,挖个坑给好好埋了,省得日后啥侯府的人来找麻烦,咱们这小小的驿站,惹不起京城里头的什么大人物。”
“哎哎,刘大人说得是,说得是。”
窦婆子表面上满口应着,心里头却:呸,啥京城里头的侯府娘家,不就是个被流放的罪人,怕是个不被看重的,不然,那秦家怎么可能敢得罪侯府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呢?
窦婆子揣着隐暗的心机,回到了监牢里头:“秦四奶奶,你当真没事啊?”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顾冉已经又坐了回去,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腹部,觍着脸问:“就是有点饿,我从晨早就没吃过什么,窦阿婆,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弄点吃的?”
“如今儿不是饭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