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来路不正的力量，也是完全无法与自己扎实修炼出来的修为相比的。</p>

后者的实力是稳定的，属于自己的，而前者，他们仿佛只是这股力量的承载之人，而非归属于他们本人所有，其中必然有着毁灭性的隐患。</p>

至于这个隐患，不能走出被污染的地方，也只是它的冰山一角而已，还有更可怕的危害并未被发现。</p>

黑衣摆渡人看了苍尘一眼，这次并未去反驳什么。</p>

他道：“造神丹的主要材料是海怪的尸体，但也不仅需要海怪的尸体，还有很多药材，它造价不菲，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大量的炼制。”</p>

“造神丹能延长寿命，能提升实力，但想要做到‘永生’，想要一直维持住这股力量，就需要持续不断地服用造神丹，不能停下，否则便会功亏一篑。”</p>

“有底蕴的摆渡人并不担心这一点，但很多普通的摆渡人都是因吃不起造神丹而死。”</p>

黑衣摆渡人一屁股坐在了船头，眼神悲痛地看向了像一面镜子一样平整的海面，道：“我和我的妻子原本也只是很普通的白衣摆渡人而已，经过极大的努力之后，才穿上了这身黑衣。”</p>

“黑衣摆渡人可以去接一些由大祭司和紫衣摆渡人发布出来的任务，那些任务分了一二三，三级的任务，哪怕是一级任务的奖励也十分丰厚，完成一个的奖励便堪比白衣摆渡人努力三年了。这也是为什么要努力升级成黑衣摆渡人的原因。”</p>

“我和妻子一直接一二级的任务，直到那次，她不顾我的阻拦接下了一个三级的任务。”</p>

“因为她怀孕了。”</p>

黑衣摆渡人捂住了眼睛，但却无法阻止眼泪从眼眶中落下，从手指缝中流出。</p>

“她想让孩子出生后的起点更高一些，不用再吃我们当初吃过的苦，所以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多的造神丹才行。”</p>

“她比我强，性子也十分好强……”黑衣摆渡人苦笑，“她‘看不起’我，觉得我连二级任务都做得无比艰难，根本不打算让我去努力这一把。”</p>

“我有时候真恨啊，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别的女子那样，让男子站在前面顶着吗？”</p>

“如果那次她没有拦着我进去，如果进去的是我……”</p>

“我宁愿死的是我。”黑衣摆渡人道：“她那么厉害，我死了，她也可以一个人把孩子养得好好的。但是她不在，孩子也不在，我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p>

寻找出妻儿死亡真相成为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正如叶清黎之前对他的警告，他知道了真相后，获得的并非救赎，或许是跌入了另外一个深渊。</p>

他原本是不想妻儿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妻子那样骄傲要强的人，这种死法未免有些可笑，他想为她正名。</p>

结果，知道真相后，她的死才真正地成为一个笑话。</p>

“真没意思啊……”这一生。</p>

黑衣摆渡人长吐了一口气。</p>

他重新站起身，对叶清黎道：“多谢，我现在最后送你们一程。”</p>

“等把你们送上岸了，你再杀我。”</p>

黑衣摆渡人在说到叶清黎杀他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说到死亡，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寻常。</p>

因为，他感受到了二人对他存有杀心，而他本身也已经存了死志。</p>

“你妻子和孩子的死，并不能称之为意外。”</p>

叶清黎的一句话让黑衣摆渡人去触碰划桨的手停了下来。</p>

“如果在千年前你们就被盯上，为你们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关于成神的骗局，那么所谓的意外，也就成了必然。”叶清黎道：“你们被造神丹操控了一生，为它生，为它死，它才是你们所有痛苦的源头。”</p>

黑衣摆渡人看向了叶清黎。</p>

叶清黎淡淡地回视，道：“你既然都窥见了真相，却什么都不做，选择就这样去死……你真的甘心吗？”</p>

“……你什么意思？”</p>

“我觉得比起自戕，你更应该找到那个操控着你们命运的人。”</p>

“然后，杀了他，以慰你妻儿的在天之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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