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允终于停下动作,水汪汪的大眼一眨,豆大的水珠就顺着面颊滑落,“孙大夫,我弟弟那么难过,我身为兄长什么都做不了。”
连陪他一起掉眼泪都不能。
那样坚强的五弟,一定不希望被哭包四哥发现悲伤。
“其实能做什么的。”孙思寄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孙家会全力支持立太子,但随着太子的既定,整个丰京都会风起雨涌,太子殿下更是成为所有人的靶子与目标。”
“而你,需要保护好他。”
在大渝王朝的律法里,立太子就是夺嫡的终点。
为稳固太子政权,防止兄弟残杀,太子可以设立太子府,自由培养心腹与权臣。
这样即使天家意外离世,太子也可以顺利继位,不担心任何人篡权谋反。
孙家无疑是天家心腹,此刻随着父子夜谈,顺利转为支持太子。
再加上江家窦家姚家,五皇子在朝廷中的话语权可谓是碾压,以及身为名正言顺的嫡,连贺家都说不出个“否”字。
这也是许默曾经提过的,大势之下,根本没有偏不偏帮。
只要不向着敌人,那就是友军。
剩下朝堂中的其他世家难成气候,鞠家更是独木难支,最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沉默寡言的二皇子,跟逃出生天的方家方远。
身为靶子,总有无数种受到伤害的机会。
医者,就是最好的金丝软甲。
温知允收住眼泪,握着拳点头,“孙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五,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孙思寄再次伸手,摸了摸小徒弟绒绒的脑袋。
第二天。
不知道太医院用了什么方法,装病十数日,实际上也确凿生病的天家坐在龙椅上,平静如水地倾听启奏。
因为距离过远且不得直视,只要少说几句话,看起来倒与从前无异。
唯独江继宗握紧笏板,内心复杂叹息。
有内阁众臣和六部尚书,政务并没有堆积下来什么,简单禀报几句后,朝会就已接近尾声。
贺家持续跟江家窦家唱反调,因为一点小事就能争执到面红耳赤。
朱家和陶家还是一如既往寡言,鞠家因为鞠贵妃的事情百般哭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天家坐在龙椅上,俯瞰众生的同时,几次意味深长扫过。
江继宗松开笏板,终于抽得缝隙上前,躬身郑重道,“启禀皇上,近年来皇上数次身子有恙,政务堆积偏多,根据往年记录推算,是时候立太子为皇上分忧了。”
整个朝堂霎时陷入寂静。
鞠家不敢置信,朱家陶家睁大眼睛,连窦家贺家都不明所以。
只有江继宗拱着手重复,“请皇上立太子。”
“请皇上立太子。”姚家家主出列。
最令人意外的,当属孙家,“请皇上立太子。”
江窦两家不和睦是表象,短暂惊愕过后,窦威名毅然站出,“请皇上立太子。”
至此,朝堂近乎一半的人弯腰。
贺家主左看看右看看,终于也跟着大呼,“请皇上立太子。”
这不是提前串通,是对盟友的信赖与支持。
天家扬起嘴角,在鞠家陶家朱家惊恐的眼神下颔首,“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