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在耳边。
温知允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是对面的老者在讲话。
他面带微笑,神情慈祥,与最开始的高傲淡漠形成明显对比。
可,为什么呀。
温知允是胆子小,但不傻,身为普通百姓,能够遇见一个吴所未就已经用尽半生运气,丰京的处处碰壁才是人间真实。
他们兄妹既没有高贵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坚实的后盾靠山,哪怕是江家也隔了一层,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央求帮忙。
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教学,还是主动上门收徒。
温知允咬着下唇,内心充满忐忑不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巍然不动,倒是旁边的年轻公子急眼了。
“喂,我祖父愿意收你是天大的福分,多少人想进我们吴家的门还进不了。”他激昂不忿,“我们可是医学世家,世代在宫里做太医的,今天错过了你就是哭断肠子也悔不及。”
世家,太医。
这两个关键词再次让温知允陷入呆滞。
老者看不过眼,终于轻咳出声,“仕言,收徒看缘分,倘若小大夫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勉强。”
这话倒是把人为算计,归到了缘分巧合。
但温知允还是不信,他瞟了眼,哥哥与妹妹果然也充满怀疑。
“我呢,确是宫里太医,吴家在丰京也有自己的名望,不会口出妄言。”老者缓声开口,“此番上门,不过是在乡野中遇到了奇特病患,那人明明有敏症,却还是能够自如接触敏物,让老夫心生好奇。”
“后来几番询问,才得知他是在温氏医馆救治过,得了你的敏药,方能随心所欲。”
再然后,爱才深切的吴太医追到医馆,亲自考验小大夫,于过关后决心收徒。
这听起来愈发合理,但还有点不对。
吴太医面色不变,“怕你不信,我还把这位病患给请了过来。”
说着,示意孙儿起身,将坐在马车里的中年汉子给叫了下来。
那汉子一见到温知允便涕泪满面,差点跪地磕头,“神医啊,多亏了你我才能不对蔬果过敏,这毛病委实要命,三十多年了都只敢吃馍和米,直到遇见神医你,我才能吃上一口蔬果,死而无憾啊。”
即使已经遇过不少次这种状况,温知允还是闹了个大红脸,羞答答道,“不必客气……你过敏本身也不严重才能救治,换了重症就只能束手无策。”
汉子还想说些什么,被吴仕言引到了角落。
吴太医叹了口气,“这下,你总不会疑心了吧。”
温知允心性还是稚嫩,面色愈发涨红,羞赧着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即便好苗子也不能强行逼迫,老夫就先行回府了,这是我们的诊金,希望小大夫仔细斟酌,免得将来心生悔意。”他说完,当真带着吴家人走了。
来时悄无声息,去时矫健如风。
眨眼功夫,温氏医馆又陷入寂静。
要不是桌上还留着五十两的诊费,温知允都以为自己太渴望师父,做了个白日梦。
“四哥。”
“小四。”
围观了全程的姜笙和郑如谦走过来,打破无声寂静,“我在九珍坊听过吴家,确实是世代行医,出了至少三位宫廷御医,这点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