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缠绵病榻数月的江承欢。
“你怎么来了?”江承愿后退两步,“自己遮雨吧。”
“哥哥这三天去哪里了,可有吃好喝好?”江承欢有些担忧,还有些内疚,“母亲私留的地契和金子都被我拿来了,也送出最贵的头面做补偿,可姜笙没有要。”
江承愿寂静不语。
当年掉包孩子的时候,江承欢也只是个婴孩,并没有主导能力,但取代了姜笙的人生也是毋庸置疑。
十几年的兄妹情实打实存在,他没有办法去厌恶这个妹妹,但也无法再亲近。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承愿精明一点可以将错就错,当个聋子瞎子,继续掩耳盗铃。
反正姜笙也不亲近他,总好过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但他是江家子弟。
祖辈不仅教了善良,也教了责任与担当,做错事就要认,伤害了就要弥补。
于姜笙,他不是个好哥哥。
于江承欢,他不会再是个好哥哥。
“那头面你留着吧,我会自己弥补她。”江承愿淡淡说完,转身之前,还不忘抽走属于自己的地契与金子。
江承烽紧随其后,唉声叹气。
他们走了,头也不回,冰冷淡漠。
江承欢的眼睛又红了,心脏部位抽抽地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身体,那些曾经想紧紧抓住的,终究用各种方式流走。
嫡女之位,兄妹之情,母女之爱,尊荣与体面,未来与生命。
“为什么。”她怔怔,“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该出现的对吗?我应该去死的对吗?”
小巧在旁边抹泪,“姑娘不要胡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没有欺负姜笙姑娘,还跟夫人大吵一架,冒着大雨给公子送地契,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不,错了。
也许她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当祖母冷漠,兄长避让,外人嘲讽,最后她只剩下母亲。
她只有那份母爱了。
江承欢怔怔转身,步履蹒跚踉跄,形如耄耋老妪。
这个雨夜,有人悲伤有人愁,有人怀念有人怅。
还有人撅着屁股睡到天亮。
实话说,姜笙并不认床,过往岁月里什么没睡过呀,有稻草都算好的,犄角旮旯最为惬意,偶尔能捡个烂衣裳垫着,大多数时候只能往地上一蜷,还得时刻警醒着,怕有人过来踢两脚。
这些年跟着哥哥们东北西跑,从大通铺到架子床,她都没有影响。
但真正躺回自己的小房间,窝在张姑姑怀里,那种安心的感觉是谁都给不了的。
窗外雨水滴答富有节奏,姜笙在睡梦中遨游,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甚至乘坐奇怪的铁盒子,眨眼功夫冲进草原,找到喂羊的三哥。
咦,三哥为什么会喂羊。
他不是在打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