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所以我说,爱莉希雅,你根本不了解人类。”
“别这么说嘛梅比乌斯,你这样全盘否定我,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梅比乌斯哼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一次,爱莉没有阻拦。
“死不了?或许吧,凯文、千劫,他们都杀不死我,之前出现过的律者也杀不死我。但面对米凯尔和你……我却不敢下这样的定论。至于终焉……呵呵。
“这个世界上唯一绝对的事,就是不绝对。‘绝对不会死’并不存在。况且,你并不懂人类。”
梅比乌斯的肩膀耸了耸:
“对于人类而言,畏惧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使这个人‘不能被杀死’——就好像人做过山车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死,但还是会害怕。
“说到这个……爱莉希雅,你,终究不是人类。”
“梅比乌斯……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
梅比乌斯的声音陡然提高,她站起身,在狭小的禁闭室内踱了两步,而后站回到爱莉面前,平视着爱莉:
“爱莉希雅,人都是怕死的,你怕吗?”
“当然害怕咯!”
爱莉不假思索地在第一时间予以回答,而后默默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不再与梅比乌斯对视。
而梅比乌斯盯着爱莉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了下一句话:
“爱莉希雅,其实你和米凯尔并不一样,对吧?”
“哦?哪方面不一样?不对,肯定不一样吧!我是爱莉希雅,他是米凯尔,我是美丽的女孩子,他是帅气的男孩子。”
然而直到她说完,梅比乌斯罕见地没有抢过话头,而是不依不挠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慌。
“哎呀,亲爱的梅比乌斯,你就这么喜欢看我这张脸吗?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然而梅比乌斯依旧不言不语,仿佛打定主意以最大的沉默回应爱莉希雅的调侃。
少顷,爱莉希雅彻底没了打趣的念头,梅比乌斯再向前蹭了蹭,她居然微不可察地将身体向后仰了仰。
“爱莉希雅,你应该很明白我说的‘不同’是指什么。”
“别那么肯定哦,梅比乌斯,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借此躲避梅比乌斯那幽森的视线。
但很明显,梅比乌斯并不想放过她。
“如果说,米凯尔既是律者,又是人类的话。爱莉希雅,你究竟是律者,还是人类呢?”
“我……”
“怎么?你自己还真不清楚吗?”
这还是爱莉希雅第一次在梅比乌斯面前落入下风。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有些理解梅比乌斯之前的不愉快了。
“梅比乌斯,你是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因为米凯尔强调你的权能比较特殊,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深思,直到前不久和梅交流时,她提到过——你没有核心,对吧?”y
“……没有核心,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不,这很能说明问题。核心之于律者,远比心脏之于人类还要重要,因为那是连接律者与虚数之树的奇点,律者通过核心从虚数之树获得源源不断的崩坏能。而如果没有核心,律者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我确确实实没有核心,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权能。”
这的的确确是爱莉希雅很长时间以来挥之不去的疑惑。
如果她并非律者,又为什么能和米凯尔在所谓的“律者核心的深处”交流?她虽然没有如其它律者一样明确又强大的权能,但她与生俱来的对崩坏能的绝对操控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如果她真的是律者,那么她的核心呢?
核心是律者与虚数之树间一经打通就再无法逆转的通道,即使因为某些意外失去了核心这一“实体”,但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连同与虚数的道路,生成新的核心,替代失去的核心。
然而,爱莉自己并不能做到这些。
“正如同没有人能规定人类就只限于普通的人类一样,也没有人能规定,核心就一定要像米凯尔他们这些律者一样,以宝石状存在,难道不对么?”
“呃……”
“如果一个本该存在的东西并不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东西就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能发现,也不敢发现——爱莉希雅,有没有可能,你自己本身,就是所谓的律者核心?”
爱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摆了摆手: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啦!”
她顿了顿,而后抢在梅比乌斯之前说道:
“再说了,梅比乌斯,我究竟有没有核心,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律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即使以你对于人类的宽泛定义,我也无法被称之为人类吗?”
爱莉的语气有些寂寥,这让梅比乌斯意识到,自己或许太过咄咄逼人,以至于传达出了与本意完全相反的意义。
但要让她道歉并且承认错误,还是对爱莉希雅?
那怎么可能?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误会倒也挺好,谁让这个女人一天到晚往她衣柜里放奇奇怪怪的衣服!
“随你自己吧,你愿意怎么想,愿意怎么做,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的嘴唇努了努,很多信息只是她脑海中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臆想,左右权衡了一番,她还是不打算将其诉诸于口。
况且,就以那个女人的智商,她或许也能猜到一些吧?
要是猜不到,那就算了。
“起来!”
“别这么绝情嘛,梅比乌斯!”
“别废话,我要睡觉了!走之前记得把灯关一下!”
梅比乌斯钻进被窝,将爱莉挤了下去,而后被子一裹,面朝墙壁睡下。
“……我走啦?”
梅比乌斯不答话。
爱莉希雅悻悻地走到门口,“啪”一下把灯光关闭了。
“吱呀——”
门的声音似乎比方才来时更加凄厉了,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锈蚀又加重了几分,直到“哐当”一声,铁与铁撞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穿过铁栅栏的缝隙,又伸了回来,“啪”一下把灯打开。
床上的梅比乌斯动了动,没有说话。
“啪!”
灯光关闭,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手再次穿过栅栏——“啪!”
“爱莉希雅!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