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弥额尔还真是拼命呢,居然真的把这种东西咽下去了。”
另一个秃着脑袋的矮胖男子走到弥额尔先前的位置上,端起那只吃了一口的牛肉罐头闻了闻,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顺手丢到了桌旁的垃圾桶里。
冰冷的肉汤从罐头里流出,挤压着制成垃圾袋的塑料,发出轻微的“沙拉沙拉”声。
“他是家族私生子,十四岁前一直在贫民窟里生活。”
“啧,私生子,那也有一半贵族的血脉呢……不过,换言之,他体内另一半血液,终究是不清不楚。再说,里希滕斯泰因家族又如何?早就在一年前成为历史了,居然让一个私生子成为家主,真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欸!”
听到这种粗俗的比喻,白胡子竖起了手,仅看他的年纪,也能猜到他在这群市政官间的地位,他这一动作,大家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如此粗鄙的话语,怎么能用在我们的同事身上呢?”
敏锐地察觉到了白胡子语气中的揶揄,那活像个茶叶蛋,又黑又矮又胖还凸的男子立马以极其浮夸的语气接上了话头:
“那……依罗尹格尔老爷您看,我们该如何形容这位最年轻的同事呢?”
…他恭敬地将右掌捂在左胸,鞠了一个深深的躬,仿佛坐在他面前的白胡子罗尹格尔真是一位中世纪“lord”。
罗尹格尔一只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另一只手本能地向桌上摸去,却没有摸到酒杯。
“先不急,小牛河,你先去告诉后勤处的人,可以准备出菜了。”
“欸,好嘞!”
众人只看见一个大号的茶叶蛋蹦蹦跳跳地打开了包间门,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哎呀,那位赤木博士可真是急性子,但凡她多点耐心,现在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享受一顿便饭了嘛,啊,你们说对不对?”
“是啊是啊,女人就是脾气大。”
“那个叫卡帕斯的警卫更是搞笑,已经要离开了,还要回过头来把罐头带上。嚯!你们是没看见他看到罐头的眼神,那就跟看见了什么似的,要不是那个赤木博士要走,他恐怕早就把罐头拆了哈哈哈。”
“哼,丘八是这样的。不过看起来总部的日子过得也很拮据啊,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稀罕?”
“那可不是?据说总部花在军备研制、生产、补给上的钱,就占了财政收入的90以上。”
“这么夸张?那些武器装备的数量确实惊人,但还不至于到90以上的地步吧?”
“嘁!”
罗尹格尔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晃了晃,以一副看似十分了解内情的神态说道:
“普通的武器装备自然要不了那么多钱,但你们知道一个神之键有多贵吗?”
“多贵?”
“别卖关子了老爷!”
“啧,就我所了解的情况,目前正有两个神之键在进行改造工作,一个据说要发射到地球轨道上,一个则和底下避难所有关。”
“地球轨道?卫星?和之前那个月光王座差不多么?”
“嗯,大小,形状都差不多,不过这个是在地球轨道,但你们知道,这一个神之键的成本抵多少个月光王座?二十个!
!”
“那不是相当于近十年的税金总和了?”
“是啊,不过那个律者参与了大部分工程,倒是省了不少花费。”
“那那个避难所呢?”
罗尹格尔笑而不语,这反而更加钓起了大家的胃口。
这个老家伙之所以在一众市政官中颇有威望,甚至被认为这次有可能接受美洲洲政管的位置,年龄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还是因为他永远有说不完的逐火之蛾内部机密。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也记不清了。
总之,大家都是二级权限,凭什么这老家伙能知道这么多?上面有人呗!
既然如此,不巴结他巴结谁?
“我不能说太多,只能透露两点。”
大家忙点头表示理解,虽然认定罗尹格尔上头有人,但谁也不觉得对方会把一个机密完整地告诉他。
“这个神之键改造的避难所啊,主体由魂钢制作,预计容纳人数为五万人。”y
…“五……五万!
!”
“嘶……哪来这么多魂钢?如果之前来茵没有出事的话,倒是有大批的魂钢可以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
罗尹格尔明智地选择了终止话题,他其实还知道更多,比如那批魂钢来自月球,比如逐火之蛾准备了大量建筑材料和施工队,准备用第二神之键传送到月球进行作业……
但这些要是说出来,对于眼前这群人来说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他也不能解释自己如此准确的情报来源,要是说过了头……说实话,他好像已经说上头,多说了许多机密,已经有点不好收场的感觉了。
好在此时,牛河推门进来,罗尹格尔第一次觉得这个茶叶蛋是如此顺眼。
“各位,后厨的菜之前就提前在做了,马上就来,稍等一下啊!”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他的同事们一个个或是看手机,或是盯着桌面发呆,或是对着罐头嗤笑,没人理会他。
“唉,小牛河,坐我这儿来吧。”
罗尹格尔拍了拍先前弥额尔坐过的位置,牛河一阵惊喜,哆嗦着坐到了他身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但一开口,声音还在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那个……罗尹格尔老爷,您之前说,应该怎么评价……”
“怎么评价?”
罗尹格尔嗤笑一声,神色愈发浮夸:
“狗——改不了吃屎呗!”
“哈哈哈哈哈!”
包间内瞬间充斥着欢声笑语,没一会儿,后厨便将一道道精美无比的菜肴与一瓶瓶美酒端上了桌。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年代,还能见到严格按照菜式进行分餐制的场景。
对于牛河来说,这已不是第一次见,可他依旧不能认全所有的菜式。
其实他自己也是平民出身,对酒不感兴趣,因为喝不明白,只分得清香槟和葡萄酒的区别,于是干脆不喝。
倒是最开始上的奶酪薄饼和比目鱼沙拉颇合他的胃口,而后是满满洋葱味的浓汤,他不小心吸熘出了声音,搞得全桌的人都看向了他,尴尬异常。
而后,以清爽的蔬菜沙拉和新鲜出炉的面包做过渡,接着端上来的是板煎鹅肝配羊肚菌,他这次倒没有出丑,学着其他人用面包配着鹅肝一起吃。
主菜是一份清煎格陵兰鳕鱼,这种鱼在崩坏未发生的年代就极为稀有,牛河严重怀疑是不是普通鳕鱼换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吃起来口感似乎没什么区别。
至于鳕鱼上配的几片黑松露,即使是第二次尝试了,他依旧不敢说味道有多好,倒是像极了某种蛋白质的腥臭味儿。
最后的甜品属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鱼子酱巧克力布丁,有了鹅肝、羊肚菌、格陵兰鳕鱼还有黑松露在前铺垫,鱼子酱倒也不能让他惊艳了,让他震惊的是贴满了整个布丁的金箔,在朴素的日光灯照耀下,散发着沙砾一样的光芒。
“欸,罗尹格尔老爷,你说梅吃过这些东西吗?”
他突发奇想问道。
“噗!哈哈哈哈哈!”
包间内再一次被欢乐所填满。
若是有人从外面的走廊上经过,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的,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欢笑声,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场——
无比欢乐的宴会。
暗蔼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