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溪坐至妆台前,看向铜镜中的人儿,柳叶似的长眉此刻浅浅蹙着。
这时,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沈落溪动作迅速地将眼下的青黑遮盖完全,在门被推开的刹那,淡然地转过头。
“沈姑娘,你醒了啊?正好,你来帮我参谋一下选哪块料子最好。”
江玉颜说着,指使宫人将数十匹布料逐一放置在桌上。
放眼望去,花样各异,皆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沈落溪的视线被搁置在角落里的淡青色布匹所吸引。
她记得萧越泽穿青色最好看。
也不知他今日是否也穿着青色衣袍去见的宫清……
沈落溪的思绪下意识地有些游离,直至江玉颜加大音量,连唤了她三声,才堪堪让她回过了神。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难道是在想萧小公爷吗?”
江玉颜嗅到了八卦的意味,忙凑近沈落溪耳侧,继续追问道:
“你和小公爷也是日久生情么?你们彼此可曾坦白过心意?”
沈落溪轻抿了下唇,清绝的眉眼不由柔和了几分。
“算是日久生情,当初若不是他屡次出手相助,默默守护,只怕我今日还少不得要深陷泥沼,一时无法脱身。”
许是江玉颜的眼神太过诚挚,你来我往的谈话间,沈落溪渐渐也卸下了原先的防备,打开了话匣子。
这边儿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而另一边的鸿胪寺中,萧越泽却是只觉度日如年。
“小公爷,我上元国虽然战败,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完全为这场战争负全责,赔款一亿白银,当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宫清指着萧越泽列出的条款,一一以各样的歪理和借口否决。
她说至最后,见萧越泽沉默不语,又缓和了语气道:
“百姓都说家和万事兴,如今战争好不容易结束,咱们为求一个和字,也该都往后退一步,你说是吧,小公爷?”
萧越泽捏了捏泛着胀痛的鼻梁,眼神里的情绪慢慢转浓。
“宫少卿,上元的确是往后退了一步,可我云国退的只怕是早已超过了十步,真正强人所难的并非是在下。”
宫清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正欲发作,但在她与萧越泽对视的一瞬,心跳蓦地加快。
沉默了片刻后,宫清眸光一转,将话题扯向了别处:
“小公爷,咱们谈了一上午的公事,想来也是厌倦了,这是我新泡好的雪顶含翠,你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萧越泽食不知味地啜了一口,心里全然记挂着的是身在皇宫的沈落溪。
也不知她现下在做些什么?
萧越泽被迫在鸿胪寺待了整整一日,直到太阳将要落山,他才得以从宫清手中脱身。
“小公爷,都这么晚了,亏得你还知道回来,沈姑娘今日的醋坛子啊,怕是要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