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一调动兵马,苏焲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与城外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苏焲收到消息后,仍不紧不慢地批阅着公文。
等一纸公文批完,他才问:“那女人也赶出城去了?”
来禀报的影卫一愣,随后才想到主子问的是府里那位锦洛姑娘。
便点头,“回主子,是的。”
苏焲依然头也没抬,道:“派些人出去跟着,没必要时,无需出手,若伤及……”顿了顿,本来要说伤及性命的,最后道:“若受伤,再出手相助。”
“是,主子。”
影卫领命退下。
苏焲拿起另一份公文,翻开来看,仿佛刚刚的事情并未发生过,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沈魅带锦小录出城之后,就奔入了林中。
山高林密,她就不信太子能找到他们。
只要她不死,再等到药性一过、内力恢复,就算小锦儿找不到他们,她也能带小录回国师府。
可沈魅这般想,却在奔入林中没多久,就感觉到了锦小录开始在发颤。
“小录!”沈魅一急,赶紧停下来,看怀里抱着的锦小录。
锦小录呼吸微重,额头上泌出了汗,牙关微咬,显然很痛苦。
“别管我魅姨,快跑,我强行让你恢复的内力很快就要消失了,再不跑,我们就等不到娘亲来救……救我们了!”锦小录虚弱地说道。
沈魅只得抱着他继续往林子深处跑去。
最后在一处杂草丛中,沈魅彻底失去了力气。
“小录,你没事吧?”沈魅瘫在地上后,第一时间察看锦小录的情况问。
她知道锦小录是病发了。
锦小录的病一直被锦洛控制得很好,只有刚发病那段时间,锦洛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他才频频病发,但那段时间沈魅刚好不在琅山。
所以她还从未亲眼见过锦小录病发,根本不知道锦小录病发是个什么状况。
眼下,锦小录躺在杂草丛中,呼吸比刚刚更重,额头泌出的汗有豆粒那般大,显然比刚刚更痛苦了。
但他强忍着,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沈魅紧张、心疼地把他重新抱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处理。
锦小录掀了掀眼帘,安慰她,“魅、魅姨不用担、担心,我不、不会有事的,我就是、就是骨头疼,血好像也在沸、沸腾,但我、我没事的……”
他发颤,并不是疼得他受不了,在颤抖。
而是他忍疼,忍得浑身在发颤。
沈魅心疼得都快哭了,“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锦小录看沈魅哭,撩了撩唇对沈魅笑,想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道:“娘、娘亲说,是我爹、我爹的血脉有、有问题……”
沈魅见他那么痛苦难受,却还那么乖、那么认真地在回答自己的问题,瞬间想打自己一巴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么多。
她不忍再多问其他了。
但有一问题,她还是必需问:“有没有办法能让你不那么难受?”
锦小录艰难地点点头。
沈魅一喜,忙抹了把已经盈满眼眶的泪水,“什么办法?魅姨该怎么做?”
锦小录就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斜边,还指了指远处,“那,梗是紫色那种;那,叶子五角那种;还有那,果子有绿有蓝,蓝果子摘来。”
沈魅立即奋力爬起,去把锦小录所指的药草、药果全部拔来、摘来。
锦小录又道:“把、把叶子摘、摘了,果子叶子一起揉、揉烂……”
沈魅就赶紧把拔来的药草全部摘了叶子,和蓝果子一起放在手心,合起手来拼命揉搓。
她现在浑身脱力,等把叶子果子揉搓完,也是出了满身的汗。
连伤口,都因为她拼命想从体内挤出力气,而绷出更多的血。
好在,总算揉搓好了!
沈魅兴奋地问锦小录,“快告诉魅姨,要怎样给你用?”
锦小录却牙关打颤道:“魅、魅姨快敷在伤口上,就、就可以止、止血了。”
沈魅瞬间怔住。
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孩子让她揉搓药,不是可以让他减轻痛苦,而是要她揉搓来给她自己用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顾着她!
沈魅自从那场变故后,就从不知矫情为何物了,但此时却哭了。
“娘、娘亲还不知何、何时找来,若是娘亲来、来晚了,我、我还要靠魅姨药性过后,恢复内力带、带我回去呢……”意思是说,沈魅不能死。
沈魅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不只在安慰她,还在变着法子让她上药。
虽然她知道,小锦儿不可能会来晚!
但是,凡事还是得做两手准备,何况关系的可不只她一人的性命。
所以,小录所言并不无道理。
沈魅不再含糊,立即给自己上了药。
那药草药果着实好,没一会她一直流血的三处伤,就都止了血。
血止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小锦儿找来,或是等她内力恢复。
至于小录的情况,沈魅没再问了。
小录那么聪明的孩子,若有办法缓解自己的痛苦,肯定会说的。
他没说,就证明没有。
她刚刚也是太紧张心疼了,才会没想到这一层。
“魅姨,那边有、有个山洞。”锦小录指了指旁边草木繁茂的地方。
沈魅过去一看,果真有个山洞,便抱着锦小录进去,把山洞外面的杂草什么的,恢复到刚刚没有人来过的形状。
锦洛一出城就发现太子的人了。
但她悄悄潜入林中,将太子的人甩开,直接快速往林中深处去。
很快,她发现,草木有人走过的痕迹。
仔细观察的话,还有血迹染在草木上、或滴在地上枯枝腐叶上,又浸入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