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璎有所察觉，对上她的眼神，勾唇一笑。洛芷蕴当即攥紧了手掌。但面上依旧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阿湛为何不回答？”“是立冬亲眼看到的。”洛璎替他答了，“正是因为这样，年嬷嬷才会反过来污蔑她。”洛芷蕴微微一颤，眼中登时蓄满了泪水，“嬷嬷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做？”洛璎看着她这反应，心头却是一凛。不对。洛芷蕴这反应不对。如今还不到要牺牲年嬷嬷的那一步，为何她却是半点要争取的意思都没有？洛璎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洛芷蕴已经质问起来：“嬷嬷，当真是你将昭儿带出去的？”“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年嬷嬷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还跪在地上对着夜景湛磕了几个响头，“请王爷明察！”她眼神笃定，没有半点心虚。加上她额头上的鲜血，更衬得她的话可信了几分。夜景湛眉心微皱。洛璎知道，他是犹豫了。“嬷嬷，你知道我对你一向信任有加，从来都是将你当成长辈看待的。你若是当真做了，现在说出昭儿的下落还不迟。”年嬷嬷抬起头，一脸的失落，“娘娘，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洛芷蕴神色依旧凛然，“嬷嬷，季大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你，她这样说，定是有证据的。你现在承认，也好过她将证据拿出来，到时候场面只会变得难看。”“年嬷嬷，你若是现在说出来，本王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夜景湛也想要给她一个机会。年嬷嬷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原来奴婢便是这般不得信任。王爷不信奴婢，娘娘也不信奴婢，那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看向洛璎，眼神狠厉，“我要让你记住，是你害的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年嬷嬷猛地站起身，向着一旁的假山冲了过去。她一头撞到假山上。“嬷嬷！”洛芷蕴发出了一声惊呼，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她身边。洛璎也没有料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也立刻走了过去。洛芷蕴却拦住了她，一双眼睛通红，“季大人如今满意了吗？”洛璎在她那双通红的眼里看到了笑意。果然是她设的局！这下所有人都以为，是她逼死了年嬷嬷！洛璎心头震颤。年嬷嬷倒在地上，已然没了声息。洛璎想要再看一眼，洛芷蕴却拿出手帕来，挡住了她的脸，“季大人，嬷嬷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你。”她只得转身离开。一抬眼，发现夜景湛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大概也是觉得，年嬷嬷是被她给逼死的吧？被一条人命裹挟，洛璎纵然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找到昭儿。昭儿已经会说话，只要让他说出自己是被谁带走的，真相不就能明了了吗？夜景湛让人来将年嬷嬷抬了出去，又宽慰了洛芷蕴许久。洛芷蕴连夜让人准备了棺材，说要将年嬷嬷送回老家安葬。她似乎有点过于着急了。棺材一到，就将年嬷嬷装殓进去，让人运走了。她追出去很远，最后哭晕在路上。是夜景湛将她抱了回来。洛璎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对着半空中挥了挥手。司尧臣的人立刻就到了她身边。她交代了几句，方才转身回了王府。洛璎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立冬也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吓得瑟瑟发抖，“季大人，你说年嬷嬷的鬼魂，会不会来找奴婢？”“找你做什么？她是自作自受。与你无关。”洛璎一脸淡然。立冬却依旧心神不宁，“万一、万一她当真有什么苦衷呢？”“别怕，就算她当真要找，也是来找我，不会找你的。你且安心休息。若实在是不放心，就在这个拿在手上。”洛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到了她手里。那是一张符咒。“大人怎么会有这东西？”“晦气的人跟事太多，用来辟邪的。你拿着它，就不用怕什么鬼魂了。”其实那符咒是琳琅画的，说是拿给她可以让她远离所有妖魔鬼怪。她就一直带在身边。若是能让立冬安心，拿给她也无妨。立冬将符咒拿在手里，转身回了房。洛璎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夜景湛在里头，她半点也不意外。“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夜景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没有被吓到吧？”“我的胆子可没有那样小。”“那就好。”夜景湛看她着实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想来是真的没有将年嬷嬷的死放在心上，“立冬当真是那样说的？”“王爷是怀疑立冬说谎，还是怀疑我说谎？”洛璎就知道他会起疑心。毕竟他对洛芷蕴还存着几分信任。“没有，我没有怀疑你，也没有怀疑立冬，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是吗？那王爷可有怀疑过洛芷蕴？”洛璎坐在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夜景湛没有回答。显然，他并没有怀疑过洛芷蕴。当然了，毕竟昭儿是她舍命救下的，她怎么会对昭儿不利？这说辞，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用。“既然如此，我与王爷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阿璎，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洛璎眨了眨眼，“我倒是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王爷若是看不惯，大可以将我赶出王府，反正我又不是没有去处。”夜景湛知道她留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他可以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不想她受到任何影响。“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你不用太过担心。至于这府上嚼舌根的人，我也会处置，不会让你听到什么闲话。”“王爷待我可真好。”夜景湛自然能听出她说这话并非出于真心。但能听到，也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以后你做事，还是要再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将麻烦惹到自己身上。”夜景湛知道，洛璎是个聪明人，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洛璎点了点头，待到他走出门，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果然还是不信我。”夜景湛的背影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