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消消气,消消气。”
看着自家老爹这般怒发冲冠模样,高尧辅也是有些后悔了,后悔把这些事说出来,现在反而需要他去安抚了。
他走上去拉着高俅坐下,又重新沏了一杯茶端给自家老爹道:“算了爹,咱不和一个竖子计较,韩信昔日可受那胯下之辱,孩儿如何受不得今日之耻?三十年河东河西,我高家日后不见得就低那王家一头。”
高俅接过他的茶,看着自家儿子为了高家愿意如此忍辱负重,心中杀意更甚,只是他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只是把恨意压下冷声道:“辅儿放心,爹知轻重,杀人可不仅仅是用刀。”
“我会让他死,并且会让他死在你的手里,你且看着罢,不需要等多久。”
看着自家老爹冷静了下来,高尧辅这才放下心来坐了回去,还欲再问什么,只听门外家仆敲门喊道:“老爷,威远节度使朱勔朱节度求见。”
父子俩闻言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厮是为何事而来。
“爹,我去迎接。”
“不用,我儿且坐好。”
高俅思索了片刻,走上前去打开书房门,对着门房吩咐道:“你且和他说,今日老夫有恙在身,不能见客,去吧。”
“是,老爷。”
“哎,等下。”
看着门房转身要走,高俅又开口嘱咐道:“再给他带句话,若他朱家还想在汴京城待下去,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过,行了,去吧。”
高俅摆手挥退了家仆,关上书房门,转身迎着自家儿子询问的目光开口道:“现在还不是动王家的时候,这时候动了,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出的手,哪怕不是我们也会有人认为是我高家在背后指使的。”
“等,等这风头过去后,爹自然会安排。”
高尧辅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自家老爹的手段,他是一万个信服的,他高家能从二十年前的落魄户,一跃成为如今大宋最有权势的显贵家族之一,可都是因为自家老爹。
“还有那朱勔之子,儿当远离。”
“爹,这是为何?”
高俅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那朱家在地方上行事放纵,不知收敛,惹得天怒人怨,如今引起方腊造反,待事定之后总归要给东南百姓一个说法,自古以来这类佞臣就没几个善终的,你莫要太过粘惹,以免引火上身。”
高俅口中佞臣之言,却是把他自己排除在外,确实,他高太尉虽也是媚上之臣,但最多也就是恃宠营私罢了,凭他是当今官家潜邸旧臣的身份,做事只要不是太过火,群臣也就眼不见为净了,况且他高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半个文臣,在朝中也是有些知己好友,有些弹劾也有帮衬声音,和那举家逃往汴京的威远节度使那自是不能同日而语。
“爹,孩儿晓得了。”高尧辅点头道。
“嗯,你且去洗漱一下抹些药膏吧。”
“好的爹,孩儿告退。”
……
这时的高府门外停着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其中坐着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他闭着眸子半躺在貂皮座位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有高府门房匆匆走来,在马车前停下,对着车内道:“让朱节度久等了,我家老爷今日有恙在身,不方便会见朱节度,让我给朱节度赔个不是。”
车内的中年男子正是那威远节度使,朱汝贤的亲爹朱勔。
朱勔听到高府门房这话,不由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错愕,高太尉应是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却不见他,这是何意?
至于身体抱恙,他是不信的,今日早朝时还见太尉龙行虎步神采奕奕模样,晚间就抱恙了,大白天的骗鬼呢这不是。
不过既然高俅不见,那他也没法,等改日早朝时见到再为询问吧。
这样想着便出言道:“某知晓了,既然太尉抱恙,某也不便打扰,请转告太尉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某先回府,改日再来拜访。”
“朱节度且慢,我家老爷还让小人带句话与朱节度。”
“你且说来。”
“我家老爷说若朱家还想在汴京城里待下去,今日之事就当未发生过。”
“就当未发生过…”
朱勔轻喃着这句话,也未说些什么,就让车夫驾车离去。
马车在东城中左右穿过了几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座无名府邸前,朱勔下车走了进去,路遇仆从皆躬身低头,口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