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酒席上武松开头的那句话是正儿八经发自内心的,这世上除了他哥哥武大郎,就真的只有邹润一个人对他这般倾心照顾了。
邹润酒意上涌,感知力有些下降,一时没注意到身后武松的动静,兀自还在啰啰嗦嗦地交代个没完。
这番行径其实彰显了对邹润内心对武松的往后规划的纠结和矛盾。
穿越此世,熟知原著,面对武松这个后世几乎是一面倒好评和称颂的英雄人物,说他没有招揽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现阶段就招揽武松也是不现实的,这个事讲究个水到渠成、缘法自然。
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贸然吃进肚里说不定还会导致窜稀。
可目前不招揽却并不代表就要坐视武松遭遇往后种种刻骨铭心的痛,难道真的要冷眼旁观武松化身成原著中失去至亲、对爱情再不动心,以致于把吃人肉的张青和孙二娘这对魔头视为情感寄托的铁面冷血杀神么?
答案当然是不,其他的邹润没有想好,但其中的底线邹润自会把握,他绝不允许武松这个怀着赤子之心的汉子失去至亲哥哥并且终身不婚。
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话,直到庄园要闭门时管家派人来寻这两位,邹润和武松才结束了彼此倾诉,当夜一起回到客舍睡下休息。
第二天邹润起了个大清早,命人取来一些银两,唤过一名柴进庄上的主管,请他觅一位有手艺的裁缝给武松制几身衣裳,那主管眼睛紧紧盯着银子,嘴里却道:
“贵客甚么言语,我庄上自有熟练的针娘,直唤来缝制便是,何须贵客坏钞?若吃大官人知道时,须责怪小人没有礼数。”
邹润微微一笑,将银子直接塞进那主管手里,满不在乎的道:
“这个容易,此事不教大官人知晓便是。再者说了,天下哪有白使唤人的道理,便劳烦主管理会此事则个。”
约摸二两重的银子入手,邹润的话又一下点在了点子上,一句“此事不教大官人知晓”,那主管便眉开眼笑,连连应承,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唤来一个半老妇人给武松丈量尺寸。
武松尚自一头雾水,直到有多嘴的亲随告诉了武松事情经过,武松感动之余又找到邹润询问。
“哥哥给俺做衣裳俺自欢喜,可眼见这针娘乃是大官人府上豢养的下人,且制衣的料子也定是从府库里支取,哥哥身为柴府贵客,直吩咐一声便可,为何还要另给那主管银子?”
此时正逢柴进使人请邹润再赴宴席,邹润正在更换一身便衣,当下抽空笑着回答。
“贤弟所说不无道理,但身为大丈夫,要明白花小钱办大事的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岂不知那人工和布料都是柴大官人的?这笔小钱实则是给那主管的茶水钱。只因大官人事务繁忙,我走之后你等闲难得一见,届时你衣食住行都要和府中的主管们打交道,此时若不提前打点一二,往后他们虽不敢短你衣食,但终究顶不住他们给你眼色看,或在小事上为难与你。”
“更有那坏心术的,你不拿出好处将他,他便在主人面前天天播弄谗言,说你坏话,岂不闻三人成虎和众口铄金之理?”
邹润伸手缩脚,由着亲随给他梳拢头发,带上头巾和更换衣物,这期间的三言两语直教武松矗立在原地,深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