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初次登门,无甚好物,特备薄礼,聊表小可心意,还请老夫人和嫂嫂收下。”
堂屋的方桌上各色礼物堆作小山一般,屋里的妇人孩子一时都惊呆了,不想这位贵客出手恁地大方,哪里敢收,都拿眼睛去看阮小二。阮小二也没想到邹润会如此豪奢,连忙站出来推辞。
“恁地如何生受的起?邹寨……大官人快快收起了,万不敢当此厚赐……”
“哈哈,二哥莫要这般,些许微物,虽不值什么钱财,却也都是小弟不远千里,从登州一路带到这里,内里自有小弟的一番孝敬之心,老夫人和嫂嫂都识好人,定不会拂了晚辈的一番心意。”邹润笑着说出一番理由,强行拦住阮小二,朝着伴当努努嘴,催促他们将东西送到内屋。
阮小二手上力气不及邹润,几番挣脱不开,只能嘴上连连说着,不可不可。邹润哪里会听他的,反而笑着顶嘴。
“二哥好没道理,须知这些东西都是小弟送给老夫人和嫂嫂侄儿的见面之礼,里面桩桩件件都是有数的。那三件裘衣是小弟送给老夫人、嫂嫂和侄儿冬日御寒的;那三匹布料是送给老夫人、嫂嫂和侄儿过年裁剪新衣裳的;补品单给老夫人的,蜜饯是给侄儿当零嘴的,便是那酒也是虎骨药酒,送给老夫人、嫂嫂强健身体之用。全没二哥的份,二哥说话却不好使。”
这番礼物着实费了邹润一番心思,他知道阮家三兄弟都不是贪图钱财的寻常人物,这初次见面之礼,如果上来就送十分贵重的物件,肯定会拒辞退却。
所以苦思冥想之下,邹润便挑了一些寒冬腊月里他们家人急需急用之物,并且价格适中,且能体现个人心意的礼品。不然的话,登云山寨里自有好大金银,绫罗绸缎,非是邹润舍不得,只是此物不是结交英雄之道。
阮小二果然心中一暖,手上挣脱的力道渐渐地小了。
“如此……就多谢大官人厚意了……”
“哥哥哪里的话,你我义气相交,哪里在乎这些!”
屋中的妇人孩童,见阮小二默认,这才不再掩饰内心欢喜,急忙摆开桌凳,奉上茶水。阮小二的浑家更是喜气洋洋地就要下厨收拾酒菜,邹润再度拦住。
“嫂嫂休忙,我还要寻五哥、七哥说话,晚间再来叨扰。”
说着强拉着阮小二出门,阮小二半推半就,从门前的枯树桩上解开一艘小船,请邹润三人坐好,便划着小船朝湖里荡去。
此时雪又下起,纷纷扰扰,随风飘转,铺陈着湖泊、高山和密林。偌大的湖面上不见半人人影,更无一艘船只,天地间静悄悄的,邹润本来在和阮小二说着闲话,看到这番景色,脱口而出道:“好个梁山泊,端的好山,好水,好雪,好景致!”
邹润这厢话音刚落,不远处,一片萧瑟破败的苇丛中划出一只小船来,船头船尾各立着一个汉子。其中一个带着蓑笠的汉子,朝着这边高声道:
“二哥好买卖,哪里寻来的摆渡古怪客人?好生豪气,这大雪天里兀地也敢来湖里看雪景?若得船钱时,须借五哥一借,他今日又输了精光,俺方才将他从赌坊拉将出来,他兀自骂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