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双顶山山顶海风刺骨,教人分外难捱,值守喽啰上哨时抱着一大葫芦酒,却早已喝得个精光,眼下正在岗楼内酣睡。
山下贼人也正散在各处房屋内食用午饭,屋里屋外,响成一片,喧腾热闹。
岛上聚义厅内,绰号海里鳅的麻顺高坐堂上,抱着一只羊腿狼吞虎咽的乱啃,他的吃相极其难看,桌子上明明摆着小刀和筷子,但他偏偏要双手并用,大快朵颐,没吃几口,汤汁和肉屑就糊满了下巴和胡须。
宋朝时猪肉贱如泥,只有地位地下的寻常百姓才会端上餐桌。而牛肉乃是犯禁之物,通常是绿林好汉的标配。羊肉作为高级贵族食品,上至皇室宗亲,下至达官显贵无不嗜吃追捧。是故羊肉价格在宋时极高,寻常小官小吏,财主富户也难得能吃个尽兴。
可麻顺则不然,他乃是个爱好享乐之人,自他他聚起这上百号人当了头领,平日里吃肉只吃羊肉,穿衣只穿绫罗绸缎,岛上的寨墙都没建立起来,但是他却早早命人筑起了高大宽敞的聚义厅供他独自居住,后院里更是强掳来了三房妻妾,穷人乍富之态不过如是。
炖的软烂入味的大羊腿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直让周围只分了一碗羊汤,一碗羊肉的小头目们馋的直吞口水。头目们尚且如此,麻顺的那些心腹喽啰自然只有吃羊杂碎的份了,饶是如此,却也引得外间的普通喽啰抱怨不已。
“头领们恁地悭吝,这岛上的这些石头屋四处漏风,入秋来端的冷杀人则个,他们倒好,住在这聚义厅里,日日有酒暖身,隔三差五还宰只羊来打牙祭,偏生俺们只配在外头吃些寡淡无味的杂粮米饭?恁地屈杀人!”
“就是,权不体恤俺们半分,都是娘生爹养的,一般给他提刀卖命,不拘是收卖私盐,还是打家劫舍,哪回不是俺们这帮人冲在前头?有酒有肉时却将俺们忘个干净,只和一帮马屁虫在里间享乐,早晚老爷吃不消这口气便投他处去!”
屋外普通喽啰怨声载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正愤慨,不料其中一名喽啰耳朵一动,好似听到了甚么动静,他还以为是头领的心腹喽啰在外间听墙角,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悄悄打开门,打算看看外间情况。
“吱呀……”
门扉开启,那喽啰正要伸出头去看,不料一把尖刀倏然顺着缝隙顶住了他的下巴。
“想活命的闭上嘴巴,慢慢将门打开,莫要轻举妄动!”
屋外一名红眼汉子狰狞一笑,低声吩咐了一句,手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尖在那喽啰的下巴处拉出一条血痕。
这喽啰身体就像被施了定身符,看着外头顺着墙根蹲了乌压压一大群的壮汉,他不由得吞了吞唾沫。
“……饶……命”
他轻声讨饶,微微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听从吩咐。
“少废话!快点开门!”
一行人辛辛苦苦转了快半个时辰,终于摸到了敌人巢穴,邓飞早就按奈不住,一双赤眼里杀意盎然,那喽啰见状不敢耽搁,只得照做,缓缓将门拽开。
屋内众人察觉到了异样,不由自主的放下碗筷,都朝门这边看了过来,就在他们张嘴喝问的时候,邓飞早就一拳撂倒门口那喽啰,带着七八个人一窝蜂的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