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润面带笑意,抓起三锭,走到杨林身前。“方才赏赐二位哥哥已然推却,些微薄礼,不才却是小弟私囊之物,哥哥们休嫌轻微,权做见面之礼,还请收下。”说完,将头一偏,示意陈宣将剩下将盛着剩下三锭白银的托盘送到邓飞面前。
好大的手笔!杨林邓飞不由得暗自咂舌。
他们一直在江湖上做些私商买卖,所谓私商,含义极广,包括但不限于贩卖私盐,走私马匹茶叶、销售赃物、赌博放债,甚至有时候还会兼职抢劫剪径。说白了就是什么来钱干什么,做得都是违法范禁的买卖,风险不可谓不大,年头好的时候,除却本钱和耗费,辛辛苦苦下来,一年也就增添些三五百贯钱进项。
寻常百姓小康之家的全部家产也就是这个数目的半数,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厚,杨林邓飞自觉有些烫手,面面相觑之下,再度推却。
“二位哥哥可是嫌弃小弟心意不足?那好,陈宣,去,再取三百贯来!”
眼见这两位直汉红着脸,说甚么也不肯收下,邹润没办法,只能佯装生气,那话相激。
邓飞杨林吓了一跳,杨林赶忙去拉住作势欲走的陈宣,邓飞则朝邹润苦笑着解释,“寨主恁地直折煞俺们了,俺如何敢小看寨主心意?寨主好意俺们自然心领,只是……”
“好!听到没有?邓头领说他心领了,既然心领了那就代表收下了。”邹润可不管那么多,拿住邓飞的话头,就强行将此事定下,“来人啊,将这些银子送到给二位头领准备的厢房里去!”
厅外看热闹看了多时的喽啰走上前来,笑嘻嘻的接过托盘,转过聚义厅,自往山后去了。山后早就备好了两件宽阔敞亮的厢房。
“好了好了,昨夜一夜未睡,我也困了多时,俺先去睡了,午饭使人送我房里来,晚宴再叫我起身。”
邹润连打几个哈欠,以回去睡觉为借口,示意喽啰将二人拦下,自己却瞅着机会就溜,临走时还不忘拉上了犹自不舍的邹渊。
这下二人没了法子,只得接受现实,陈宣又是个有眼色的人,借口要整理账目,也脱身溜了。
这时厅上走来两个喽啰,朝着杨林邓飞抱拳说道:
“寨主将令,二位头领新近上山,身边不可无人使唤,让俺二人各挑了五个机灵些的喽啰,专候二位哥哥调遣。”
先是不纠前罪,而后以礼相待,再是盛情相邀,最后变着花样的送与金银,还早早的安排好了房屋与人手服侍。
如此厚待,端的义气深重,直叫在江湖上苦熬多年还未找到容身之处的杨林邓飞二人打心眼里感动。
“兄弟,莫要推辞了,天可怜见,俺们这回算是遇见明主了。谁能想到,两年前结下的善缘此时开花结果,这些财物,还有服侍的喽啰俺们都收下,往后寨主但有差遣,俺们刀山火海,只顾闯将去便是!不可忘却这番恩情啊。”
“哥哥说的极是,俺也这般想哩。俺小时候爱去勾栏里听人说书唱戏,说那李世民当秦王的时候,魏征和尉迟恭都曾累次冒犯侵害于他,但是秦王却不计前嫌,极其看重二人,厚礼相待,终成史书佳话。俺观寨主言行举止间真有秦王之风,如此俺们便尽心尽力辅助与他,叫绿林之中也传播俺们的好名字。”
空旷的聚义厅中,杨林和邓飞红着眼睛,言语之间几番哽咽。
只有漂泊江湖多年,却无所依靠的人方才清楚明白这份难以言说的心境,这二人都是感情重义的汉子,邹润发自内心,毫无做作的各种举动,只叫他们打心眼里感动,当即互相勉励,只等着以后报此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