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地将它抓起,抱在怀里反复把玩,虽然还是能看到山波晃的扭曲过往,但至少不再漏电了。</p>
我放心地将这枚瓷球收入锦绣图中,将来遇到不可战胜的强敌时,我扔出此物,青瓷表面落地后会被摔的粉碎,接下来是黑洞的爆炸,在爆炸冲击波的推动下,百万枚青花刀将以接近光的速度来切割敌人。</p>
我转身来到马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看了眼我遍布全身的血痕,不禁摇头:“百年后的小孩,都像你这般不要命吗?”</p>
何月娥已经完成了“破茧重生”,她的青瓷外表渐渐粉碎,坍塌,一个全新的何月娥,赤着身子从碎片中站了出来。</p>
何月娥性子火爆泼辣,她完全不在乎被我看到身子,反正上回我还是瓷娃娃时,该看的早就看过了。</p>
“何小姐,马老太太。”我再次冲二人深深鞠躬,表示感谢。</p>
何月娥看了看我,又抬头看天,悲叹一声道:“这方世界已经破碎毁灭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安息了。”</p>
我听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连忙道:“虽然这青瓷世界被毁了,但何小姐和老太太的样子,永远活在我心中。”</p>
何月娥和马老太太相视一笑,这一刻,夜空像镜子般破碎,青瓷世界永久地消失了,可两人的笑声却久久在我耳边盘旋,悠扬地响彻了整个亘古。</p>
我回到了人间,回到了第四封锁圈的小山坡上,山坡除了我空无一人,我看了眼时间,此时也才刚过正午,头顶的天蓝的让人想打喷嚏,初秋的秦岭,即使白日也十分寒冷,洁白的阳光撒落在我身上,照射在蛛网般纵横交错的伤疤上,照出了一身寒毛。</p>
想起何月娥和马老太太,我内心涌现出深深的悲凉,缓步走到悬崖边,盘腿坐地。</p>
我伸手抚摸着宽广结实的胸膛,三年饮冰,热血难凉,只是伤疤这东西最有意思,我能用佛光修复断骨,让一切形式的伤口急速愈合,甚至一只手掌被思维子弹打成粉碎,也能发动因果律来复原,只有这些伤疤,它们似乎永远无法被修复,脸上的伤疤总能消退,可胸膛和后背上这些触目惊森的伤疤,却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颜色反而变得更加深刻了。</p>
我能说出每一道伤疤的来历,肩膀上这十几条出自舅姥姥之手,脖子上的那几条来自蛇相,左胸的来自吕俑,手背上的来自欢喜佛,双臂上的则大多来自阴间之战。</p>
后背上的一百多道伤疤可就有意思了,它们几乎全部来自西双版纳,李丑死后,它们居然也一路跟随到了我的本体。</p>
我并不为此感到苦恼,我深信,这些伤疤一定蕴含着某种高维含义,我现在还看不太懂,但有一天我会懂的。</p>
我让阴冷的阳光尽情倾泻在我身上,我看向悬崖下方的墨绿森林,它们一眼望不到头,于是我闭上双眼,认真聆听着大自然的野性之声:</p>
树叶们彼此摩擦着,悄声细语着,听着林涛的声音,我回到了儿时,每到天阴要下雨时,我总是搬来个小凳,独自一人坐在林海前,听树叶哗啦啦的响声,那是我就在想,我为啥不是别人,偏偏是李三坡?世界请我来,一定是有事吧?没事它请我来干嘛呢?</p>
我听到了鸟雀的叫声,松鼠用榛子打磨牙齿的声音,远处雪山冰川融化的水声,一只老虎和一条蛇,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奔行,我渐渐进入了禅的境界,身心彻底放松下来,身体的酸疼也渐渐消失。</p>
到后来,我干脆听到了云层经过太阳时,棉花糖被烤化的嘶嘶声,在天空之上,宇宙射线们正在演奏着一场永不停止的管弦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