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章州,锦州这些年过的可说是国泰民安。
陆超建立的富民商会自开创以来,确实如陆超当初所言,将所有成本压缩到最低,保证百姓能以最廉价的价格买到最实惠的东西,致使锦州百姓只要肯耕田,就能做到人人富足,不说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这世上永远不缺聪明人,陆超做的可说是相当到位了,但时日一长,还是引起有心人怀疑。
“超弟,这人叫樊鸿,是锦州大儒,新晋的德行境,锦都人,这段时日一直在文人间抨击你,说你此举看似利民,实乃祸国之举。”刘三刀将一本册子递给陆超:“我没你聪明,不知道会否有遗漏,所以让人将他在各处场合所说的言论记录下来汇集成册。”
刘三刀指了指册子道:“主要就是三点,其一富民商会确实富民,但却穷了官府,衙门衙役要养、军队要养,这些都要钱,而伱的方法,富了所有人,唯独穷了官府,官员尚有气运,可不与民争利,但衙役、公差、军队要生活,如今当差连家都养不了,致使百姓异常排斥进衙门做事。”
“第二还是钱,现在的钱只够养兵,但若有战事发生,连征发民夫的钱粮都凑不出来,倘若外敌来攻,眼前的繁华立刻便会化作泡影。”
“第三,说你在民间不断捧高崔正仁德形象、官员形象,有捧杀之嫌。”
“不愧是大儒。”陆超仔细看着册子,忍不住感慨道。
“本想派人刺杀此人,不过眼下他若被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让大家怀疑到你身上。”刘三刀皱眉道。
“不错。”陆超赞许道:“刀哥这些年沉稳了许多。”
“可是此人不除,终究对你不利。”刘三刀沉声道。
“刀哥,杀人最好的武器是什么?”陆超笑问道。
刘三刀想了想道:“你想借刀杀人?”
“谁的刀?”陆超问道。
“能杀他的,自然便是崔正。”刘三刀笑道。
陆超摇了摇头:“除非十恶不赦,否则崔正不可能杀一个德行境大儒,这世间最利的刀,是人言,刀哥帮我个忙,帮他一把,让他的这些言论在锦州人尽皆知。”
“人言可畏,但他是德行境大儒,这招对他管用?”刘三刀疑惑道。
儒修跟其他修行不一样,修的是德,也是心,能成为德行境,哪个不是历尽沧桑,怎会被些许流言击垮。
“对他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对崔正一定有用。”陆超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过此事察觉的人越来越多,也说明局面有些压不住了,第三计可以开始布局了。”
“明白!”刘三刀会意的点点头。
樊鸿的言论原本只是在士人阶层流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流入民间,而且以恐怖的速度向整个锦州蔓延,不过三月,樊鸿想要取缔富民商会的消息就已经人尽皆知。
“这樊鸿是什么东西,好不容易盼到个好君王,如何就不能盼着我等过些好日子?”
“大儒?这也叫大儒?儒家果然都是走狗。”
“大人贤明,但用人的眼光却有所欠缺,陆大人那等好人却不用,只用这等欺世盗名之徒。”
也不能怪百姓,这是人性,当有人碰触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哪管你是什么人,骂两句解气再说,而底层百姓接触的范围可能就是自己身边百八十人,看到的也都是柴米油盐,自然不可能认同樊鸿的话。
这言论一出,自是激起民怨,而表现出的就是气运上的波动。
就如陆超猜测的那般,樊鸿并未因此而动怒,但气运的损失可不只是崔正损失,整个锦州官员体系都受到了损失,不多,至少对崔正来说感受不深,但越是底层官员,感受就越清晰,对樊鸿的怨气自然也就越重。
当大多数基层官员都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朝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力,一个人面对樊鸿这种大儒自是有限的,但当大多数官员都发力的时候,新的浪潮就形成了。
又过三月,崔正专门请来樊鸿,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第二天,樊鸿告老还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