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在路旁停妥。
唐东林拄着拐仗,率先下车。
眼睛一抬,便瞧见气势辉煌的酒店门口,那一抹身着黑色西装颀长冷硬的身影。
他出声唤道:“战越。”
战越闻声望来,几个大步,走到唐东林的面前。
“唐叔。”他的神情并无异样,只因前一刻便接到了张诚的电话,得知唐东林会过来。
战越的心里存了心思,不希望唐东林现在这会就和诸傲天等人碰面,主动说起道:“唐叔,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谈,我需要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生病了?”唐东林问道,话里有几分担忧。
战越扶了把手,让唐东林先坐进车里,他跟着进去。
车子在徐徐开动,他这才开口道:“我没有生病。”
“那你……”唐东林皱眉,搞不懂他这三两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战越却没打算多说,狭仄的车厢里,气氛沉默。
又过了几秒,唐东林才想起,问道:“你一大早过来蒂尔酒店,是有什么事?”
战越道:“见了一下养父母。”
闻言,唐东林微微讶异,“你养父母现在在北城?”
“是。”
“那怎么不早点跟我讲,我也该跟他们见一面,代替你妈妈谢谢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唐东林这话说的诚心诚意。
战越的眸底涌起几分暖意,“唐叔,以后会有机会的。”
“嗯。”唐东林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强求,略有些严厉的目光投向战越,他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战越还未说话,却又听到他有了几分怒气的话,“战越,我把女儿放心交给你,可不是让你糟蹋的。”
“唐叔……”战越百口莫辩,狠狠地蹙了下眉头,他说道:“我需要先搞清楚一些事情,请你再给我点时间。”
唐东林见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心里越发疑惑,但他没有说穿,他这做长辈的,也不好逼问什么,毕竟,他长大了。
“我给不给你时间倒是其次,我担心的是,莞莞不给你时间。”唐东林残忍地说穿战越心底最深的顾忌。
果不其然,战越一听,脸色倏变。
半响,暗自握紧了拳头,他冷肃道:“我不会让她那么快就放弃我的!”
唐东林见状,想说什么,到最后也只有叹一声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两个的事,唐叔想管也是真的管不了。”唐东林语锋一转,看着战越,严厉的低喝道:“可是,如果你让我的女儿再因你而掉泪,那别怪我这当长辈的,为了自己的女儿教训你!”
父亲便是这样的存在,即使他老到动不了了,身体不好要拄着拐仗,但为了自己的女儿,拼了老命也要为她出口气。
战越唯有点头,低沉的嗓音里满含对唐东林的尊敬,“唐叔,往后你如果打骂我,我绝不会记恨你。”
在这世上,也唯有唐东林,可以端着长辈的资格,教训他。
而他,也认。
话已至此,唐东林再不多说什么。
恰巧车速慢了下来,朝窗外看了一眼,唐东林道:“医院到了,你下车吧。”
“唐叔,你路上小心。”战越下了车,站在车边叮嘱道。
唐东林点头,随即吩咐管家开车。
战越站在原地,目送着唐东林离开,直到车子过了拐角,看不到了,他这才转身进了市一医院的门诊大楼。
找人安排了一下,他直接约见医院的院长。
院长室里,战越从西装外套的衣兜里取出两个装有头发的透明小胶袋,一同交到院长的手中。
“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知道结果。”他的表情凝重,语气低沉而不容置喙。
这两根头发,一根是他趁着诸傲天夫妇不注意时,从诸小帅的头上轻扯下来的。
而另一根不用多说,是他自己的。
在这之前,他没有想过调查一下诸小帅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孩子,是因为他并不在意。
也是因为他认定,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都有他的责任。
毕竟,如果不是他对诸思莞做了那等禽|兽的事情,也是他护她不力,才让别的人钻了空子,伤害了她。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诸小帅的存在,已然让唐浅莞不打算再接受他,他对她的真心,都因这个孩子,而在她的心里有了瑕疵。
像一樽精美也昂贵的花瓶,但由于瓶身上裂了一道缝,那么这花瓶再好看,也终究会破裂掉,时间迟早的问题。
他的感情,在唐浅莞的心里,就如同裂了一道缝的花瓶,再重要,也终有碎掉的一天。
战越昨晚也是一夜未眠,眼中还留有血丝,他不会让他们的感情就这么从中破裂,而现在第一件该做的事情,就是先搞清楚诸小帅,究竟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