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磬收到皇帝加急的召回时,也正准备回皇都。万贞帝的召回书非常紧急,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杀了五十多个人。对此她实际上早有准备,并不意外。她最后叮嘱了金繁花和丁宇航。“棉甲的事情,二位务必办妥。”“殿下放心,草民/民女明白。”丁宇航和金繁花同时道。“【在水一方】也交给你们打理,那些绣娘都经由丁先生真传,可重用。”“是。”“你记得和秦存德他们通气。”沈磬转头对着秦文耀说道。“是。”秦文耀应道。最后,沈磬看着姑苏晓晓。“想嫁就嫁了吧,回头我派人给你添妆。”姑苏晓晓脸一红。她和秦文耀早就私定了终身,秦家和姑苏家也一直催着让两人早点回去完婚,只是姑苏晓晓觉得北方自由,故而一直没有回南方。但目睹了苏芳的事情后,姑苏晓晓哪怕每晚都在秦文耀怀里睡,也缺乏安全感。再加上北方已经定了下来,两人便写信给自家爹娘,准备不日完婚。丁雨红被沈磬叫来帮忙的,自然这会儿跟着沈磬一起回去。北方没有什么特别要交待的了,众人便即刻启程回皇都。返回皇都的路上,沈磬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她反复安慰自己,现在还有几个月,一定不会有事的。然而,沈磬和唐纵酒回到皇都的第一天,万贞帝就给了两人当头一棒。郗东军内乱,郗东十个城池被夺,唐家被灭,唐氏夫妻和兄弟几个下落不明……每一则消息都犹如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唐纵酒的心脏。御书房内,唐纵酒的的脸色变得铁青,双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紧皱的眉头像两座险峻的山峰,下面的鼻梁则像是孤岛,承受着不断涌来的怒潮。他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地上,全身紧绷,额头青筋暴起,嘴唇紧闭,双手紧紧握成拳死死抓住两侧的衣角,整个人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沈磬受到的打击并不比唐纵酒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那是一种深深的、无以言表的震惊。那一刻,她宛如是被一道九天惊雷从头劈到尾,整个人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完全失去了方向。她颤悠悠地看向唐纵酒,只见他愤怒地摇着头,仿佛想否定眼前的一切。“不……不会的……”他的声音沙哑,话语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又像是在痛苦的自责和无力的挣扎中破碎。沈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万贞帝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让两人去消化这件事。“君歌,朕命你为郗东元帅,即刻启程。孙尧和你一起去,你们给朕好好查查郗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背叛了朕。”唐纵酒眼眶充着血,一时间没有能接话。“好好去看看你爹娘和两个哥哥,”万贞帝继续道,“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爹娘和哥哥”,他的嘴角沁出了血渍。沈磬红着眼,始终不信。因为这和前世完全不一样。这场战事比前世提前了整整四个月!而且前世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奸,还是说前世的战争就是因为内奸?只是她不知道而已?沈磬的心乱得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一般。“朕希望你重振郗东军,把兰国人给朕打回去!”御书房一时间陷入了寂静。皇帝说了那么多话,底下的人没有反应,这其实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但万贞帝没有追究。此时,曹观平上前一步,“唰——”的一声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承天序,惟平四海,万邦来朝。今东边领土被敌国侵犯,国土沦陷,人民受苦。此乃国之大事,非同小可。朕思量再三,惟有委派勇猛善战、智谋过人之将领,方能捍卫国家尊严,守护人民安宁。唐氏三子唐纵酒,智勇双全,威名赫赫,实乃国之栋梁。今特册封其为郗国东军元帅,统领全国兵马,率领全国精兵强将,东征抗敌,光复国土。唐纵酒接旨,务必全力以赴,忠心为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不负朕之所望。钦此。】三个呼吸后,唐纵酒终于找回了自家的声音。“臣,”他猛地磕头,“领旨。”语气隐忍而痛苦。见唐纵酒接旨,万贞帝点点头,随即面向沈磬。“舒凝。”许久未见,在万贞帝眼里,沈磬似乎成长了很多。沈磬的双眼已经湿润,好似那清晨间躺在树尖上的雨露一般。“父皇。”“你一统南北商会,造出了棉甲,充盈国库,朕深感欣慰。”万贞帝道。“谢父皇,这是儿臣该做的。”沈磬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你不该因为一个丫鬟的死就屠杀楚家五十多口人。”万贞帝继续道。“儿臣知罪。”沈磬朝着万贞帝磕了一个头,“此事与旁人无关,儿臣愿受罚。”“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万贞帝说完,顿了顿。他是真的不舍啊。不舍自己的孩子受这种苦,但形势不由人。“朕罚你入宗人府受刑。”万贞帝一锤定音。“宗人府”三个字把唐纵酒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猛地抬头看向万贞帝:“皇上,公主殿下如何去得了宗人府?”万贞帝没有回答他的话,曹观平取出第二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舒凝公主行为乖张,残杀无辜,致五十条人命丧生。此等凶残暴行,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但,念其剿水匪,平商会,纳国税,策良计,功过相抵。朕心甚痛,思量再三,决定将公主罚入宗人府,以儆效尤。在宗人府期间,公主需深刻反省,痛改前非,切勿再造罪孽。钦此。】唐纵酒动了动身,试图想为沈磬多说几句,但沈磬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没有人可以置喙万贞帝做的决定。沈磬恭敬地磕头:“儿臣领旨,谢父皇。”没过多久,这两则圣旨在整个郗国传开。驸马爷当将军了!舒凝公主和驸马爷和离了!一时间,举国哗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