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正礼。
花一棠静静站在酒寮门口,只是看着,不进去。
林随安和靳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道这纨绔想搞什么鬼,非常默契的都没说话。
良久,花一棠展开扇子,溜溜达达摇到了吴正礼对面,坐下,挂上皮笑肉不笑的脸,“吴家主,久违了。”
吴正礼抬眼,“呦,这不是花家四郎吗怎么有空来与我这个落魄人喝酒啊”
花一棠:“还有钱喝酒,说明吴家主还不够落魄。”
吴正礼哼哼两声,“见到我这个模样,你一定很开心吧”
“花某一点也不开心。”花一棠吧嗒吧嗒摇扇子,“连小霜死了,瞿慧死了,连吴正清都死了,你居然还没死,真是苍天无眼。”
吴正礼大笑出声,仰头灌下一杯酒,“我是还没死,可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哈哈哈哈哈哈,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花一棠安静地看着,看着吴正礼笑完了,喝完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站起身,捋了捋袖子,甩出一包金叶子扔到了吴正礼的手边,转身走出酒寮。
林随安和靳若震惊地看着他。
靳若:“姓花的你疯了吗吴正礼就是个杂碎,你给他钱作甚!”
林随安:“你……同情这种人”
这货不会是心软了吧
花一棠转身走向马车,“是活路还是死路,就看他怎么选了。”
月光顺着花瓣般的衣袂在风中飘舞,冰凉如水。
月光洒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吴正礼满头大汗狂奔。
他怀里揣着整整一大袋子金叶子,这是天可怜见,天降横财,靠他的本事,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翻本,重获新生!
很快,吴正礼就看到了方圆赌坊的牌子,益都最大的赌坊,他飞黄腾达的!
赌坊里人山人海,喊声震天,吴正礼嗅着熟悉的气味,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疯狂、挣扎、贪婪……这才是他的地盘,他的未来,他的命!
荷官迎了上来,笑得露出十八颗牙,“哎呦,吴家主,真是稀客,快快快,里面有请!”
吴正礼捂着怀里的金叶子,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最近可有什么新开的盘口,我今日走运,要压一把大的!”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咱们赌场来了一位新人,那叫一个鸿运当头,凡是在他那下注的,个个赢得盆满钵满。”
“速速带我过去!”
“您这边请——”
吴正礼随着荷官左拐右拐,到了一楼厢房,推门进去,是一张油光光的红木赌桌,一圈赌徒围着,每个赌徒面前都堆着满满当当的金条,又喊又叫,又哭又笑,一看就是赢红了眼。
吴正礼迫不及待挤进去,发现这一桌赌的正是他最擅长的骰子,顿时大喜,将怀里的金叶子掏出来,拍在了桌上。
赌桌中央的荷官抬起头,定定看了吴正礼一眼。
荷官只有十四岁,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瞳,说话带着奇怪的卷舌音,“买定离手,生死不悔哒——”
辰初刻,伍达急匆匆跑进司法署,险些把木夏刚沏的百花茶撞翻。
“花参军,今日卯初一刻,西四区旁的玉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窝在太师椅里的打盹的林随安睁开了眼,花一棠靠着软垫打了个哈气,“男的女的验尸了吗”
“方仵作已经验过了,是落水溺死。”伍达顿了顿,“西四区是益都有名的赌坊区,每年……每月……失足落水的赌徒——算不清。”
花一棠接过木夏递过来的茶盏,“其实就是赌输了,跳江自尽呗”
“……是。”
林随安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花一棠的垂着眼皮吹了吹茶沫,“身份查实了吗”
“查实了,是吴正礼。”
林随安心脏停跳了半拍。
花一棠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拿起一卷卷宗慢慢翻看着,微弱的水光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嘀咕了一句什么。
伍达没听清,“花参军有何指示”
“让吴氏的人去认尸吧。”
伍达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林随安怔怔看着花一棠半晌,收回了视线,以她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楚,花一棠说的是——“果然还是选了死路。”
林随安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想来想去,唯有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
“花参军啊,这次多亏了你力挽狂澜,抓住了真正的桃花魔,否则我和池太守定会被御史台骂成猪头啊!”夏长史提着袍子满面红光跑进来,抓起花一棠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桃花魔的卷宗池太守已经看过了,绝妙!绝妙!”
林随安暗暗翻了个白眼,抓起一块白糖糕嚼吧嚼吧,好家伙,这含糖量也太高了,难怪靳若日日喊减肥,日日只增肥。
花一棠起身回礼,“夏长史过奖了,此乃属下应该做的。”
“益都有花参军,实乃百姓之大幸啊!”夏长史欣慰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夏某实在是高兴!高兴!”
花一棠一怔,“还有何喜”
夏长史啧啧两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塞到了花一棠手里,“随州苏氏浴火重生,明日就是新家主继任大典,特邀我等一同前去,花参军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花一棠瞪大了眼睛,“苏氏的新家主,谁”
夏长史得意,“自然是益都第一才子,苏意蕴。”
“噗——”林随安嘴里的白糖糕喷出了尺远。
小剧场
凌芝颜盯着夏长史刚刚送来的请柬,百思不得其解:
呜呼哀哉,现在什么玩意儿都能当家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