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不能生罢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注意到徐令仪低垂着头,神色格外郁郁,便开口安抚她。
皇帝强颜欢笑,“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属于自己的子嗣,很多人就算有了,一辈子都要为子嗣所累,为孩子而活。”
“若是遇到灾祸,或是意外,精心养大的孩子不小心夭折,于父母而言更是如剜心之痛……”
“这样一想,就算此生无子,也并非难以接受。”
皇帝就是这般安慰自己的,他想要孩子想了十几年。
随着年岁越大他就越想要孩子。
前十几年他想要孩子,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他无数次求过神佛,烧香占卜,也想尽一切办法去找神医……
只求一个属于自己、流着自己的血,和自己一脉相承的孩子。
可……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他依然没有任何子嗣。
。
那是他离孩子最近的一次,也是这些年最痛彻心扉的时刻。
“一切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夫人也该这样劝自己才好,没有子嗣也落得清闲。”
皇帝苦笑着,他想起满朝文武都劝他逼他过继子嗣。
于一个皇帝而言,后继无人是最大的失败,就算他做过许多丰功伟绩,可没有子嗣……这一切都是枉然。
江山终会留给外人。
从前他总是不愿过继,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可他马上快要三十六岁,寻常百姓家,他这样年纪再过一两年,孙子都快要抱上,而他……
想到这些,皇帝心中酸楚,苦到他不愿再想。
如今却慢慢能接受了,一颗求子的心也渐渐心如死灰。
这次便是因为子嗣不稳引起的动荡。
再回京后,他会同意过继的。
徐令仪抬眸,似乎并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黎公子是我平生见过的,对子嗣最豁达之人。”
皇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并未开口说话。
她不知道,他的豁达是被迫的。
若是不这样安慰自己……他便没有任何希冀。
吴神医摆摆手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你这小丫头还骗老夫,害老夫又看了一次,差点怀疑自己的医术。”
徐令仪愣住,“您…!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身体没毛病,可以生,而且你的体质比其他女子,更容易怀孕。”
“人家或许要百十次,你或许几次就能怀上……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
徐令仪攥紧手心,呆呆点头,但还是不自觉问:“可……可是大夫,从前我成亲前三年都迟迟未能有孕……”
吴神医摆手打断她的话:“这说明不能生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至于这个人是谁,老夫不说你也清楚,老夫虽未曾给你前夫婿把过脉,但十有是他不能生。”
“你从前的夫婿应该是一个十足的废物,要不然以你的体质,应该早就怀上了,哪里用的了三年。”
“真……真的吗”
徐令仪声音发紧,死死忍住眼泪,“从前的大夫们都是说我不能生,这才……导致夫君无子。”
吴神医有些生气:“当然,在医术方面,老夫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你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要么是那些大夫学艺不精,要么就是你从前的夫婿位高权重,那些人不敢说……”
老大夫摇摇头,“总是你并无任何问题。”
听到这样的话,徐令仪似乎再也忍不住,抽泣出声。
她隐忍的哭着,瘦弱的脊背此刻也抽搐起来,叫老大夫也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