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卫营兵册上有五万士兵。真实的兵力在四万一千左右。也就是说,有两成的空饷。”</p>
“发军饷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心里一直默默计数。我还怕左大将军弄鬼,让士兵反复排队领军饷,特意记住每一队队正的模样。还好,左大将军没那么做。”</p>
“所以,这数字应该没错了。”</p>
秦虎仔细禀报,姜韶华哂然一笑:“朕要摸一摸各军队的底细,左大将军何尝不想借这个机会来试探朕。吃空饷的事必然会有,而且每支军队都有,多少不等而已。”</p>
“他没有弄鬼,是要看看朕是什么反应。”</p>
秦虎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吃空饷他还有理了?皇上直接叫他进宫怒斥一顿,他还敢和皇上较劲!”</p>
姜韶华淡淡道:“朕登基之前承诺过,三年不动朝堂重臣,就得信守承诺。现在龙椅还没坐热,哪有就大肆翻脸算旧账的道理。官场贪墨早已成了惯例,满朝文武都是一群黑乌鸦,朕还能都杀了不成!杀了一个万郎中,以示警告,接下来,还得慢慢扭转这贪墨的不良风气。”</p>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件来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治国理政,如烹小鲜,眼光火候都很重要。</p>
秦虎挠挠头:“这些我不懂,我只会提刀杀人。皇上需要有人冲锋陷阵的时候,我秦虎第一个冲上去。”</p>
一旁的孟三宝立刻接过话茬:“末将也是。”</p>
姜韶华被两个心腹逗笑了:“有这样就足够了。对了,三宝去的是司马将军那里,神武营那边大概有多少空饷?”</p>
孟三宝答道:“和英卫营差不多,也是两成的空饷。”</p>
京城几支军队,都在天子眼皮底下,主将们不敢也不能太过分。看来,两成军饷又是令人厌恶的“惯例”了。</p>
姜韶华道:“这几日你们在各军营盯着发军饷一事,辛苦了,好好去歇着吧!”</p>
待秦虎孟三宝退下之后,姜韶华令人宣召陈长史和王瑾前来,将军营里吃两成空饷的弊端告诉他们。</p>
陈长史冷笑一声:“这些武将,一边拿着丰厚的俸禄,一边喝兵血,整整两成空饷,还喝成了惯例。一个比一个贪婪!”</p>
王瑾立场有些尴尬。因为陈长史痛骂的武将中,左大将军要排在第一个。偏偏左大将军是王丞相麾下忠犬。王丞相现在没出丞相府,左大将军也时时去拜会。</p>
天子重用王瑾,安抚住了王丞相,进而也稳住了左大将军。不然,左大将军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杀文官容易,一道圣旨下去,万郎中便人头落地,转眼就被抄了家。武将身边都有亲兵,在军营里收拢了大批武将。一个处置不妥,军营便会生出哗变。</p>
也因此,处置军营里的事,要比压制文臣更难,分寸火候也更难掌握。</p>
王瑾清了清嗓子,张口道:“臣斗胆进言。喝兵血吃空饷,确实早就是军中惯例了。神武营英卫营御林军,还有勇卫营,都是两成左右。边军那边,大概有三成空饷。”</p>
“到了各地驻军,说不定这个数字会更多。”</p>
“这都是遗留已久的难题,皇上别为此着急上火,伤了龙体。”</p>
姜韶华的身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一日日隆起。宽松的龙袍早已遮掩不住。换了寻常女子,早就待在内室安稳养胎了。姜韶华还得天天上朝理政,为国朝政务大事小事操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