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立木,“你的背心子穿反了。”立木一只手揪揪看看,“没有。”晓华说:“前后穿反了,脱下重穿,我给你拿锹。”立木说:“不用,也看不出来。”
晓华说:“李叔你歇一会,我们挖。”他挖得不少了,但土挖得深度不够一锹,土也没有扣过来,挖得快。
立木一锹土挖的厚,手脚一起在前后哈哒锹,爸说他做什么别那么急,晓华说那么挖把锹巴子都别折了,老李说土粘土坷垃打不开。立木说土坷垃自己就开了,没事儿,爸说:你放那吧,我自己慢慢挖。
塔墩子的草,像洗了的头,一丛一丛。水可以溜达走,但草只能呆在那,生在哪长在哪。水往南越来越多,是靓丽的蓝色,水草长得密集,草跟前的水是青影。脚下,较长的干草倒伏到水,小盈看水洼坑里有没有鱼,水只有那么一点儿,“鱼一游动就挨了土。”再往里边不能走,草长在水中,绿色,有的紫红,浮动于清澈见底的水里。水流动,水是变化的。河流不是一个样子,不是一种节奏;不是扭曲,而是随物赋形。老单说:自然,道中行。
“那边老曲家的地,”李叔把挖的地表带干草新草的泥土翻扣,把草那面扣在底下,插碎泥坨子,打土坷垃,说:“人的地,备垄了,地伺候的细。周围沟挖得也深。”小盈说:“他会武。”小盈挖不动地,哈哒锹。老曲爷说,西北地区少雨,建房子往下挖,房子在地平面以下。立本已经挖出一条地了,“会武也不是用它种地。”“立本,你不是跟他学武吗,这样,啪啪。”小盈冲拳踢腿,跳跃到那块土地。“别把人家地踏乱了。”小盈在那块地里,横穿垄,鞋里进了土,脱下墩一墩,倒出土。这土里有粪,臭。啊臭啊。立本说,不上肥,地没有劲。
“立本咱们跳沟哇。”
“你跳吧。”
“这块的窄,没意思,也没多点水。”
“等下雨就多了,雨季这都是水。挖沟就把地垫高了,防涝。”老李刮锹上的泥,也在锹蹬沿儿刮掉鞋底的泥。
“是小全他们!”小盈先看到的,小全和他爸过来了。
小盈兴奋了,他就喜欢人多,他查数,“一对,二对,三对,七个了,咱们这块人多了,北边那一片人有六个。他喊:“小全,看你的了,跳过来。”小全跑几步蹦过来。“你还跑啥呀”小盈笑,“我不跑就……”小盈踩地边,土松滑下去,掉沟里。“原来这么深,看着不深。”小盈看沟周围,然后看立本、小全,说:“拉一把。”俩人拉他上来。他鞋上全是泥,裤脚子也是。找棍儿刮。小全掏纸给他,“有纸。”
“你们回去吧。”李叔和季叔都说。
小全说:“我刚来,干一会再回去。你们先走吧。”
两个人往回走。小盈一路上遇草就蹭一下,和立本说,那个姓孔的是跟你哥溜须呢。立本摇摇头没说话。老曲说,攀附别人就是想分得一杯羹,你如果没势力还有人跟着,一定是认为你下一步能帮上忙,是带着希望。
每个人的特点都是水之外的,如同叶子的纹路。——老单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