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仙君的徒弟,应当也不至于为了每天的几块十几块灵石,专程跑来他这里。
仔细想来,他与楚玉无冤无仇,对方没有道理会如此针对他。
除非……
宋承瑾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是那种性格,他想。
刁蛮任性却不善于表达,别别扭扭的大小姐脾气。
漂亮女修对自己有好感,宋承瑾还是很受用的。
他现在不觉得楚玉可恶了——她大概率是想找个理由看他,至于身上挨得那几剑,也是真的想教他什么东西,只是下手没轻没重了些。
这样想着,宋承瑾切开刚摘下的新鲜灵瓜,用悬浮术递给云上的少女。
“请你吃。”
宋承瑾对她宽容地笑笑:“现在我也欠瓜田主人二十颗灵石了。”
楚玉:?
她没接这只瓜,满脸迷茫地问脑中的系统:“你们这个男主……”
【嗯嗯,宿主请说。】
“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偌大的倚澜宗,迷茫的不仅仅是楚玉一个人。
比如她的师尊——清寒仙君。
事情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一直以来,凌雪峰上只住着仙君师徒二人,但偶尔,也会接待几名来客。
比如清云道人,再比如一位抚着古琴的青年。
青年名为慕容羡,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琴音出神入化,世人尊之为琴仙。
他是仙君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与殷晚辞的清冷不同,琴仙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多一分是谄媚,少一分则是疏离。
二人在亭台中落座,几杯清茶下肚,琴仙环视四周:“真是稀罕,你那小徒弟今日竟没在你面前。”
“……”
殷晚辞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他知道这段时日,徒弟每天黄昏时都会离开凌雪峰一趟。
可具体去了哪里,他没有问,徒弟也没有说。
怎么这副反应?
慕容羡折扇掩面,“她去哪儿了?你看起来表情好严肃。”
哪怕从未告诉过自己,殷晚辞也大概能猜到,她如今身在何处。
“大概是在外门弟子峰罢。”
琴仙:……
就这?
您老人家这么担心,还以为小玉跑去什么险恶的秘境里,或者少儿不宜的赌场花街去了。
“那孩子也长大了,有朋友不是正常。”
琴仙桃花眼弯起:“不用太担心啦。”
“……”
殷晚辞没来由想到三年前,跟随他来到凌雪峰的少女。
小小一只,紧紧抱着怀里的长剑,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天栈上厚厚的积雪。
那时她比现在还要更稚嫩些,脸上挂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一双眼睛晶晶亮亮。
峰上苦寒,除了师徒二人,便只有山间的鹤,与林间的白鹿。
小徒弟在寒潭旁钓鱼喂仙鹤,登上峰顶看最新的雪。
她似乎总是开开心心的,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像昭昭这个年纪,的确需要有同龄之人一起修行玩闹。
而凌雪峰又太高太冷清,在外多交些好友,对她而言,确实是好事。
……
一直以来,殷晚辞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最近认识的这个修士,他却不似从前那般放心。
他起身,放下茶杯与琴仙告别。
为了徒弟与宗门的安全,殷晚辞曾在这名奇怪的男修身上留下一抹印记。
如今循着痕迹找到时,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小徒弟。
昭昭坐在一朵云上,而那名姓宋的男修,正举着一只瓜递给她——似乎是宗门灵田里最常见的那一种。
殷晚辞隐着身形,安静地望着他们。
他逆着光,站在比楚玉高一点的位置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光洁的侧脸,和明显怔愣的表情。
……
直到二人散去,仙君仍未发一言。
他神色浅淡,目光却忍不住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