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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马。”
暗玄都被他这话惊了一下:
“王爷,您不能出去。”
阎云舟才开了刀几天,宁咎出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他怎么敢这个时候放人出去?阎云舟看了看他:
“我只是去看看宁咎,不去参战,快去。”
他的眼前闪过了很多的画面,甚至有些兵将受不了每日的噩梦而浑浑噩噩自杀的,宁咎再一次面对那样残酷冰冷的战场,他不敢往后想,连声催促暗玄。
暗玄不动,而邹小虎挣扎了一下,做了一顿心理建设之后他挺身拦在了门口,虽然很怕但是尽忠职守,大声道:
“王爷,我不会让您出去的。”
阎云舟和暗玄都被这突然的一声给惊了一下,两人同时抬眼看他,邹小虎微微向后战术一仰,但是没有退步,梗着脖子出声:
“王爷,宁公子说过,这个门外面的人不准进,里面的人不准出,只要我还在您就别想出来。”
暗玄都微微挑眉,这不大的小崽子平常看着老实,倒是还挺有两分骨头的,再看看他那动作,心里有些好笑,用这么怂的姿势说这么硬气的话。
阎云舟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邹小虎迎着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阎云舟却不禁想到了上一次的事儿。
宁咎说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的周边都是听从他命令的人,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了邹小虎,目光带着些天然的压迫感:
“本王若是要出去你准备如何?”
邹小虎挺直了身子:
“宁公子有令,我拼死也不会让王爷出去的。”
阎云舟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只有十七岁的邹小虎身上,目光犹如实质,多年领兵的气势让邹小虎冷汗都有些下来了。
但是却没有退一步,半晌过后阎云舟收起了那一身的气势,手扶住了门框,微微低头笑了,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几分赞许之色:
“好,倒是个忠心的。”
也难怪宁咎这么看重这个邹小虎,倒确实是没有看错人,他也能想象到他若是出去宁咎会如何,方才那些担忧也被迫冷静了下来:
“暗玄,你亲自带人去将宁咎带回来,他若是实在不回,也务必要保证他的安。”
“是。”
下游,此刻那河中除了那损毁的两辆船只已经都渐渐靠岸了,那些弹弓,弓箭部瞄准了从船上下来的人,肖淮下来的时候才看见李彦竟然亲自在这里,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看到阎云舟的身影。
宁咎的目光从肖淮身上略过之后,便一直盯在玄威的身上,他是第一次对一个曾经素未蒙面的人有这样明显的恨意。
上一次玄威在他的身上做文章,这一次他暗害阎云舟,还寄来了那封信,诅咒阎云舟,那个“奠”字他现在都还记得,无论投降与否,他都绝不会放过玄威。
“放下武器。”
李彦着人去清点人数,又派了人到船上搜人,这些人他确实是不想赶尽杀绝的,毕竟他的手中没有水军,这庞大的船也需要有人来控制。
肖淮带头放下了武器,冲李彦行礼,后面的人也跟着行礼,李彦从马上下来,但是就在这个关头,肖淮的目光骤然一动。
那刚要放下武器的手瞬间将武器再一次握在了手中,同时他身后的几个弓箭手同时搭弓,瞄准了李彦。
擒贼先擒王,肖淮的骨子里便是一个有野心的,同在军中,他知道阎云舟的身体有旧伤,本就未必还有多长时间了,没准再拖一拖就能将他给拖死了。
而现在直面李彦的机会千载难逢,只要除掉了李彦,这一场战争就没有了再打的必要,必然是树倒猢狲散。
李彦也防着肖淮有炸,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肖淮的偷袭让双方彻底交战在了一起,宁咎并不会武,李彦一直命人护着他在后面。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是拼杀,血腥,残酷的,宁咎坐在马上,鼻间似乎都缭绕着那股让他作呕的血腥气,看着眼前那一幕一幕,看着那些被染红的白刃,他有些生理性的犯呕,就是看眼前的东西都有些花。
心口的跳动剧烈,恶心的感觉甚至压不下去,但是他却还是没有一丝的回避,手死死捏着缰绳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画面。
暗玄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脸色惨白的人,他立刻策马上前:
“宁公子,王爷让我接你回去,他很担心你。”
宁咎的耳边似乎只剩下了战场上的喊杀声,惨叫声,人间炼狱一样的相互搏杀,暗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就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一样,他怔怔转过头:
“宁公子?和我回去吧。”
宁咎眯眼,听明白了他的话,但是却半点儿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他都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回去?
他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刀,转过了头,看向了对面的那躲在队伍后面的玄威。
耳鸣还没有退去,他听着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他遥遥指了指对面的那个人: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暗玄抬头,顺着宁咎指着的防线看过去,那个穿着道袍的人在人群中很显眼,暗玄也瞬间就想到了几日前的那封信,心中的杀意已起。
宁咎的神色冷厉:
“我说过,我会亲自拿玄威的命。”
说完他直接打马上前,暗玄都惊掉了一身的冷汗,忙跟在了他的身后,眼前拼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交错。
宁咎握着刀的手都是冷汗,但是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马匹所过之处,他挥刀相向,只要是穿着对面的军服,他便不再留情。
鲜血不断飞溅在他的身上,温热的感觉,血腥的味道,都在挑战着他精神的极限,但是现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支撑着他一样,让他在这之前绝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