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面上深沉地说:“我们在大庆京城的细作传话回来,冰玄济大师被那群中原人骂了。”
大王子很快想明白个中干系,“是因为黑羽草跟莜麦?”
他听说大庆很多地方也缺粮,玄济大师有了新粮种,却不给大庆人种,反而送给草原,难怪大庆朝廷会骂声一片。
单于就着臭豆腐喝了一大口酒,心里美滋滋的,这玩意可真是下酒。
“这说明大师对咱们草原是真心真意的。”
单于说着,思及桑雅爹娘,觉得一定要重赏他们。他们救了玄济大师的儿子,没将他当奴隶看待,反而视若亲子,玄济大师是个知恩图报的,日后肯定愿意为草原的发展出谋划策。
没有比这个更令他们放心的。
大王子顿时放下一颗心,笑道:“儿子当初还担心大师是中原派来的细作,这想法怪可笑的,大师这般有才之人,谁会派有大才之人当细作?如果细作能给草原带来粮食,这样的细作来多少,咱们都欢迎。”
单于不禁志得意满,感慨道:“中原皇帝……不行啊!”
可能中原的皇帝打仗确实厉害,但在治理国家方面,眼光却是浅短的。
单于说:“如果我是中原的皇帝,像玄济大师这样的大才之人,宁可毁掉,也不会让他离开!”
对中原的皇帝,他的感情很复杂的。
十多年前,中原皇帝还是皇子时,与草原进行过不止一次战争,那时互有输赢——单于不太愿意地承认,好吧,其实是草原输多赢少。
所以,当知道中原皇帝无子时,他心里是爽快的。
没想到那么勇猛善战的男人,居然徒有其表,哪像他,儿子一大堆,因为太多了,且个个都很优秀,让他烦恼得不知选哪个当继承人好。
大王子也跟着鄙视中原皇帝的眼光,像玄济大师这般有才有德之人,你却只看重他送子的能力,简直是瞎了眼。
不过也好,算是便宜他们草原了!
在外热闹了一天,晚上回到帐篷,江思印坐在灯光下看书。
不管是蜡烛还是油灯,在草原都是稀罕物,不过对于玄济大师而言并不算什么。
因为那些被他治过病的贵族都很感激地给他送来很多蜡烛,让他能可着尽儿地使用,对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不吝啬的。
江思印正在看一本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鹦鹉站在他肩膀上,时不时用翅膀拍他的脑袋,嘎嘎叫着提醒他:“该翻页了。”
江思印不高兴地道:“不要,我要细细欣赏,不然看完就没了。”
“看完就看完呗,让你爹再写几本!”鹦鹉不以为然。
()狗宿主都不知经历多少个世界,
随便写几本儿童故事书都好看得不行。
“我爹很忙的。”江思印是个懂事的孩子,
虽然和尚爹从未叫他帮忙做事,可他还是会默默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然后,他爹就会有更多的休息时间门。
江思印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爹只要有空就会下厨,和尚爹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为避免他只吃素长不大,和尚爹还给邻居钱,让邻居帮忙做肉菜给他吃。
江思印以前一直觉得肉绝对比素菜好吃,直到吃过和尚爹做的素菜后,这想法已经改变,要不是和爹说要什么营养均衡的,他觉得一直吃素也没问题的。
毕竟,和尚爹用豆腐做的素肉,竟然和肉的味道一模一样,还比肉好吃,他觉得自己可以吃像肉的豆腐一辈子!
江思印默默地想念着和尚爹做的素肉时,就听到和尚爹的声音传来,“小印过来,爹为你量一下尺寸。”
当看到站在那里、手里比划着什么的和尚爹,他瞪大了眼睛。
“爹,你要给我做衣服?”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从未听说过男人会做衣服的。
江河淡定地道:“你爹我除了生孩子,啥都会!”
量完孩子的尺寸后,江河拿出从商人那里买来的布料,剪刀刷刷刷几下,布料一块块落到大桌子上。
他边忙活边对站在一旁的男孩说:“爹给你做羽绒服,里面塞在是羊毛,其实鸭绒更好,可惜草原没几个人养鸭子,只能用羊毛了。”
有新衣服穿,江思印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为了他,他爹一个大男人竟然要拈针拿线,就算是在不那么讲究的草原,也很少会见男人拿针线。
他说道:“爹,我有羊毛袄子的。”
羊皮带毛鞣质后反过来穿、羊毛朝外,就是羊毛袄子,虽然会有点味道,但穿着挺暖和的,草原不管男女,冬日穿得最多的就是羊毛袄子。
江河头也不抬地说:“羊毛袄子容易脏,爹买的这个布料特别耐脏,就算脏了用水擦擦就干净了,将羊毛缝里面还暖和。”
羊毛袄子上面的白色羊毛真的很容易脏,江河经常看到胡人的孩子穿着看不出原本是白色的袄子到处跑。
江思印很爱干净,奈何环境如此,白色的羊毛很快变灰色,他实在忍不了。
他的孩子,不能是个脏孩子!
江思印很快就看直了眼,这速度也太快了,那针一落线一起,没一会儿,一个袖子就缝好了。
“爹再给你做个帽子,可以遮耳朵的帽子。”江河说着,手上的动作简直比江南最优秀的绣娘都麻利。“小印,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帽子?”
江思印愣住:“还可以选颜色的?”
冬天太冷,戴帽子的胡人比比皆是,一般就羊毛或狼毛帽子,那些贵族奢侈点的,就用豹子老虎做的毛帽子,帽子的颜色取决于动物毛皮的颜色。
江河看他一眼,眼里浮现笑意,
“爹收集了一些能染色的植物。”
草原上有用的东西,他看到时就会收集,这里实在太贫瘠,什么都有用得上的时候。
江思印顿时高兴了:“那我要绿色的!”
江河不禁一顿,导致针扎到肉里,一滴血滚了出来,他面不改色的将那血一甩,继续缝衣服,淡然地问:“为何要绿色的?”
“绿色可以隐藏在草丛里,不被发现。”江思印撅起嘴,“以前穿的羊毛袄子实在太白了,跟那些小伙伴捉迷藏,一下子就会被他们发现。”
江河这当爹的很想对孩子说,没人会想戴绿色的帽子,最后只是微笑道:“你高兴就好。”
鹦鹉看得直翻白眼,宿主真是恶趣味吧?等这孩子长大后,肯定会想打死小时候的自己,妥妥的黑历史啊!
江河一脸微笑地看向鹦鹉:“你想要件衣服吗?可以给你做件小衣服,也是绿色的。”
鹦鹉才不干,它五颜六色的毛发那么美,它才不要一件绿衣服遮住了它的美!
秋天的草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
特别是今年的草原,牧民们只觉得没有哪年如同今年那般,让他们对生活充满了期盼。
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玄济大师的到来。
玄济大师不仅治好他们的病,还给他们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的黑羽草已经在草原扎根。
它并不占空间门,也不侵占其他牧草的生存空间门,在那些已经被牛羊啃秃的戈壁和沙地都可以生长,改善土壤。
莜麦的丰收,也让他们对生活有了盼头。
从中原来的商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草原的变化。
张主管是这个秋天,最后一批来到草原的中原商人。
他的商队带来了草原胡人最喜欢的货物,有茶糖盐香料等,还有一些胡人贵族喜欢的胭脂水粉。
这次来草原,王大行依然和张主管一起。
“哎,咱们总算是到了!幸好今年的雪还没下,不然胡人若是迁徙,咱们得费多少时间门啊?”王大行很庆幸地说。
春天回去后,他和张主管在大庆的各个城市开了点心铺子,因为彼此有默契,两家走得越来越近,还约好秋天一起出发前往胡地。
“张大人,王大人,你们终于来了!”
胡人的妇女们见到他们,提着装满大篮子的羊毛跑过来。
她们七嘴八舌地问:“你们还收羊毛吗?我们存了好多。”
现在卖羊毛成为胡人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也不知道那些中原商人要那么多羊毛干嘛,听说各大部落的族长都在私下商量要提高羊毛的价格。
“收收收!”张主管笑容满面,“你们去那边排队,羊毛按斤算。”
闻言,胡人妇女们喜笑颜开,赶紧去排队。
不久后,有更多的妇人拎着羊毛过来,乖觉地去排队。
往年她们对这些羊毛十分发愁,每到夏天时,天气热,不给羊剪毛都不行,剪掉的毛就算随手扔都觉得麻烦,放着又占空间门。
现在可好了,这玩意居然能卖钱!
能卖钱好啊,这样他们也多了一笔收益,多买些物资,今年的冬天肯定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