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房直白道:“瑛瑛没空,梁王不是又生了一个儿子吗?皇帝要那么喜欢梁王,就直接抱那个才出生的,小一点的孩子还更容易养熟呢。”
要不是吕晓璇知道梁王和曹王妃育儿的质量不太行,唯一有出息
的二儿子是瑛瑛亲手带的,三儿子以及更后面的儿女说一句男盗女娼都不过分,还都不聪明,被文官集团耍得团团转,她都差点赞同了爸爸的说法。
吕空目前已在吕宋岛本地募兵,准备先将整座岛拿下,再将其他岛屿一座一座的通过经济、战争的形式慢慢拿下来,再过几年便是要建国,只怕也是能的,所以瑛瑛真的不缺皇位继承。
而且瑛瑛身体不好,再把禹朝的担子也压到那小肩膀上,吕晓璇真怕儿子吃不消。
可要是让前夫儿子上位……那不是纯纯祸害老百姓嘛!
吕晓璇不知道其他宗室子弟如何,可前夫家那几个孩子绝对没有杀穿北孟,重建大一统王朝的战力和气魄。
但她也不能做预言家,吕晓璇只能先和父亲表态道:“我也没同意这事,所以和皇上商量好了,若瑛瑛十四岁前,有宗室子弟培养得好,匾额后的旨意就撤下来换个名字。”
至于瑛瑛十四岁后么,要是秦家宗室还找不出靠谱的,恐怕瑛瑛就真要顶上去了。
吕房沉吟片刻,点头:“先这么拖着吧,实在不行,我把瑛瑛送到吕宋岛,天高海阔的,皇帝也不能追过来抢孩子。”
文赦芸和两个太监听这对父女的谈话都快无语了,他们禹朝的皇位是烫手还是怎么地?你们老吕家就这么瞧不上呐?
之后文赦芸就被送到院子里继续度假,祝大午和冯筝也是如此待遇,因着吕瑛才是正主,他不回来,文赦芸便没弟子,两个太监也没主子可伺候。
等吕瑛真的回来时,离春节已不到两天了。
小人家是黑着脸回来的,看到吕晓璇时才松缓一点,温和地说:“你等等我,我处理些事再找你吃饭。”
文赦芸老大人都没来得及和吕瑛打个招呼,就看吕瑛气势汹汹地走了,当晚钱阿和王晓意这两个执掌定安、文昌的县官都被叫到吕家来,聆听老大的训斥。
吕瑛柔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意,上来差点把两人压垮。
“早在过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们了,今年定安、文昌两个县的老百姓手头有余钱,买年货时会更舍得花钱,让你们早点把预估的货物数字报上来,然后派船队到东滨统一收购年货,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报上来的数字和实际需求差那么多!”
钱阿瑟瑟发抖,因着本岛物资还是有限,百姓要去外地购置年货又不方便,所以他便提出了要建官家铺子,公家出资租船,买货物回来供大家用,结果好么,预算没做对,在过年前两天被拎过来骂。
这不光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更是让吕瑛失望的问题,钱阿在这一刻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王晓意还能勉强辩解:“属下母亲生于江浙富裕之地,属下又问了华夫人那在福州府待过的,实在是再好的地方,老百姓们过年时也不会这么买,真是太超出意料了。”
吕晓璇本来好奇儿子把县令们叫过来是为什么,又想趁着吕瑛处理完事后,把文赦芸介绍给吕瑛,此时听到屋里的声音,她和文赦芸对视一眼,一同上前。
文赦芸心跳砰砰,心想琼崖岛竟已富到如此地步了?此地被收拢到吕家手里才多久啊?
吕瑛还在骂:“布被击穿了,肉被击穿了,连糖居然也差点被击穿,产糖的琼崖岛的老百姓过年时都差点买不上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让你们事先准备,你们只问那些富庶之地来的人,却不问百姓,我看你们的官是做到狗肚子里去了!”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看来吕瑛不仅发了火,还砸了茶杯,这暴脾气让文赦芸恍惚间有点回到了开龙帝在位时期的感觉,既怕又亲切。
“做官要会下乡考察,我是能去农民猎户家里住的,前几日还去军营里跟着出操,和军士们一起吃大锅饭的,怎么你们就不行?不得了,两位大人比我还要娇贵呢!”
王晓意也开始抖,他本想说自己手头活太多,实在太忙,分身乏术,属下们同样如此,可孙少爷说得也对啊,作为吕家人,吕瑛手头的事也不少,光是改课文时写得那几篇好文章,不都要时间去磨么?可他依然能抽时间去民间考察,怎么他和钱阿就不成?
两个县官一起跪下了。
钱阿先磕一个:“属下有错,对不起孙少爷的期盼,还请孙少爷重罚属下,再让属下戴罪立功。”
王晓意紧随其后,也磕头。
吕瑛发了一通火,也知道光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只气哼哼坐回去:“起来!定安和文昌离琼山港最近
,在我们苦心经营之下,已成了岛有数的富县,其他县都是要派人到你们这儿学习治理民生经验的,你们做错了事,丢的不光是你们自己的脸,还有我的脸!”
“罢了,也许王晓意说得也对,其他富裕地方的百姓过年时依然买不起肉,你们哪里想得到少了苛捐杂税,再加上土肥和盐坊、绣坊,百姓们就一下能买得起了?”
琼崖岛气候温暖,百姓们平时都穿都少,可再少也要布料,那么多苦哈哈从出生穷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年好日子过,自然要去买布匹,又给年饭里添个荤菜,不过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吕瑛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百姓们有米、肉、布、糖可以买才成,尤其是工人,他们不种田,家里无存粮,米面油都得要买,你们拿我的条子去找船,到东滨去找秋瑜,他有养猪场,让他卖猪给我们,又到东滨港收购一批布来,然后去印刷坊紧急印一批票来,让工人持票购置物品,现在就去,快!”
快过年了,家有余粮的农民必须有衣服穿,家中没大量存粮的工人也必须得有饭吃,这是决不能轻忽的问题。
外边听着的吕晓璇一个趔趄,直接栽进屋里。
我的儿,为什么连粮票都被你整出来了!
吕瑛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过去扶住母亲,让她坐好,又倒茶给她喝。
吕晓璇捧起茶一品,淡淡的甜味药味奶味一起渗入唇齿,这是秋瑜爱心版瑛瑛特供奶茶。
吕瑛拍了拍她的手:“身体不舒服?”
吕晓璇:“没有,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吕瑛:“哦,那我还有事,娘您在这看书吃点心,我去去就来。”
说着,吕瑛就披上披风,坐上岚山岚溪的胳膊,说是要再去军营里看看,吕瑛之前亲自带人备了米面粮油,要在明天发出去,看了王晓意和钱阿捅的娄子,他不放心,还得再去看看。
文赦芸程被无视,此时只剩目瞪口呆,他望着吕瑛的背影,心中竟没了要到吕瑛面前摆明帝师身份,指教吕瑛修习儒学的念头,他满心只想一件事,便是要去看清琼崖岛如今的现状,再写一本折子,递交给远在大京的皇上。
琼崖岛一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使此地不同于他处。
钱阿和王晓意互相搀扶着爬起来,面带苦笑,但也松了口气。
虽然挨了骂,但吕瑛还会派他们去办事,看来这一关他们是过去了。
“之后可不能再出岔子。”钱阿这么说。
王晓意点头:“我带条子去找船,亲自过海购置东西。”
钱阿:“我去印票,再回去通知各处以票购物的事宜,便是熬夜也得尽快拿出妥善的章程了。”
两人对了个拳,也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