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老板(2 / 2)

钱阿鼓足勇气辩解:“之前县令留了不少税目,我们都没加税的。”

能在吕瑛横扫定安县时活下来的官顶多是无能,却不至于坏,像主簿杨添胜,他就是一个没考上举人的秀才,靠爹娘在琼山城里开

茶楼攒的钱捐了个官身罢了。

至于县丞陈钧,他是吕房安插在定安县的,每年收了税上来,他只给县令留固定的两千两,其他钱都交给吕家,吕瑛进官衙时,他就是那个带路党,钱阿看着他领人进县衙时露出的眼神,足够陈钧回味大半年。

王周周的来历更有意思,他是京城纨绔,在銮仪卫里得罪了今上独女慧柔公主的奶嬷嬷的亲戚,被家族送到偏远之地避难的。

吕瑛也是想明

白了,在吕家的运作下,每年琼崖岛给朝廷的税都是固定数额,十万两白银,多了没有,万一那年刮的台风多,就只给八万,不找朝廷要赈灾钱粮都算他们有良心。

既如此,定安县的税就是他的税,就算定安县以后富到能一年收到十万两的税,他也只意思意思给上头三千两,其余的都是瑛瑛的。

王知府只会捞油水,玩女人、生孩子,小舅子都有几十个,朝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从不抵御倭寇,把税给他们还不如给瑛瑛,好歹他以后还会帮娘养难民呢。

现场几位朝廷官员对此只有点头的份,孙少爷姓吕,孙少爷说得算。

说完税的事,又谈吃饱饭和脱贫的事。

县丞陈钧表忠心:“孙少爷放心,我一定带着县人一起好好干,多垦荒田。”

吕瑛反驳:“勤恳的农民那么多,难道流的汗水多,收成就能多了?你见过哪个穷苦人能用努力脱贫的?有是有,但少得可怜!”

陈钧结巴:“那、那怎么办?”

吕瑛鄙视地看他:“给他们找财路啊,如今海边卖得最好的商品有瓷器、丝织品、茶叶、糖,但这又有一个问题,做这些东西,就必须确保我们有粮。”

吕瑛抬手,姜平将算盘放他面前,吕瑛把算盘打得啪啪响。

“本县有两万人,若要每人都吃饱,种粮的耕地不得少于一万亩,且要一年两收,可地力有限,必须轮耕养地,再有预防天灾、人口增长等考量,耕一万亩的地不保险,两万亩的粮地才勉强令人心安。”

“可一个壮劳力,便是有耕牛辅助,也只能耕八亩地,为了不把人累死,就算一人耕作五到七亩地,官府再购置耕牛助农,伺候两万亩地,我们也要四千人!”

不保耕地死线也可以,之前县里闹粜,一是粮商作祟,二就是许多人为了多赚点钱,种了甘蔗、蔬果等经济作物,又或者去做小生意,偏偏去年刮了大台风,毁了不少好地,使本地的粮储捉襟见肘,才有了那么多饥民。

现在吕瑛手里握有足够强横的暴力,等缺粮了,若不严重的话,饥民们也不敢吃他的排头,顶多自己去菜人铺子等死,可吕瑛觉着吧,自己要是任由本地还有菜人铺子这玩意,还何谈养娘带回来的难民?

这东西在他的地盘上得通通消失才行。

总之,小小的吕瑛目前还没总结出搞轻工业致富需要足够的粮食托底这条规律,但他已经本能的以这条规律为基础展开工作了。

但劳力有限也是个硬性问题,虽然如今平均寿命低,许多人活不到老就死了,活着的普遍还能劳作,那定安县两万人口里还是有老弱病孕残等不能耕田的,这咋办?从哪找更多劳力呢?

吕瑛思忖着,而钱阿看到吕瑛算出来的数字,竟觉着陷入了死胡同口,不知如何找到出路带县脱贫了。

王周周则目瞪口呆,他是京城金粉玉香处混迹出来的纨绔,自问见过不少世面,也看过许多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少年英才,但像吕瑛这样七岁就把民生摸得清清楚楚的却是头一回见。

陈钧更是睁着眼睛,开始思考孙少爷环岛游时,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

这时秋瑜出声:“瑛瑛说得对,要富起来,首先就得保证大家能吃饱,不然什么都是空的,既如此,我们可以在保耕地的时候,想法子提升粮食产量,再从外购粮补充,让更多的劳力从田里解放出来。”

吕瑛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场只有小伙伴是最顶用的,他笑着问:“产量怎么提?”

秋瑜伸出手指:“我有几个法子,一,请擅长种田的来做田先生,集中起来教大家怎么耕种才能更高产,二,堆肥,我这有做好肥料的好方子。”

秋瑜好歹是个考进985大学学医的学霸,化学成绩不错,他在现代的爸爸还是个家庭煮夫,爱在阳台种菜,秋瑜跟着照料过他的菜,知道自制一些

肥料。

比如说拿50斤牛粪和25克的黄豆粉混一起,扔缸里发酵几天就可以做氨水。

氨水不光能做肥料用,还能洗羊毛、呢子、制革呢,但要找大量羊毛、皮革,还得等瑛哥把草原打下来……那就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看着萌萌的瑛瑛,秋瑜心想,这个小人家还是先好好长大吧。

除了氨水,还有骨头、头发之类的泡起来发酵好,可以做磷肥。

还有些土肥则需要加熟石膏才能做了,秋瑜和吕瑛手头都没有材料,但要说石膏矿的话,秋瑜的老家湖北、瑛哥奶奶的老家湖南都有,只要吕瑛需要,秋瑜可以去开矿。

而石膏矿最多的北美……那得看瑛哥以后能不能活久点去打下来了。

春耕的事被吕瑛交给了钱阿和陈钧两个人去管,他只提出两个要求,一,守住两万亩田地的死线;二,协调好本县的劳力,给他留些做别的劳力。

“你们本就是县官,要是连县里的事都办不好,那就别办了。”吕瑛说完,他背后的岚山眯起眼睛,满脸杀意,一副“你们干不好活我就干掉你们”的架势。

现场所有人都在心里骂了一句狗腿子。

钱阿咽了下口水,面露苦笑:“是,孙少爷,我会尽力去办。”

陈钧咳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尽快把田亩数量统计出来,和钱县令一起把春耕主持好。”

在能吃饱饭的基础上,吕瑛还要用秋瑜给的方子建海盐的盐田,植桑养蚕,以换钱换粮。

吕老板又开始下指令:“建盐田要人手,科菲,你去找符老汉,让他给我找能干这些事的人手。”

黑洋番应了一声。

“植桑养蚕也要人啊,唔,那个谁。”吕瑛点点王周周,“你去找金花,一起上县里的暗门子把那些男的女的都叫过来,让他们别卖身了,给我养蚕织布,有会刺绣的送入绣房,工钱比养蚕再加十文。”

秋瑜正在喝茶呢,闻言一口水喷出来,吕瑛看他:“茶水烫了?”

秋瑜捂着嘴,连连摇手:“没呢,我只是觉得你真聪明。”

瑛哥的思维简单直白,既然缺劳动力,那就找呗,卖身的又不给他交税,对定安县的经济没有任何助力,那就让他们别卖了,干其他活去吧。

至于那些赌钱、吃酒、街上乱晃的混混,没犯事的都去修路挖池塘,犯了事也扔去修路,但不给钱,只给饭,干完活了和其他人一起认字时,他们学得慢了还要拿鞭子抽。

秋瑜就这么看着定安县所有人都忙起来,给瑛瑛干活去了,大家听到吕瑛要他们做什么时,都会露出一言难尽、目瞪口呆、“这孩子要干嘛”的表情,但因为吕家的护卫们太能打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所有人竟是都没有反抗。

至于瑛瑛本人?他只负责给钱和下达指令,定好各个活计的负责人,告知这些人,谁干不好他就找谁麻烦,便牵着秋瑜回后院,欢欢喜喜地问:“秋瑜,你要怎么给我庆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