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玲一点都不心虚:“奴婢不敢妄言,卢嫔说这句话时,不少人都在场。”
话落,殿内安静下来,谈垣初许久不说话,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卢嫔有点慌,云姒没拉住她,她急忙辩解道:
“是杨婕妤总是对嫔妾指桑骂槐,嫔妾一时气不过,才会失言的。”
云姒闭了闭眼,有点心累,现在根本不需要卢嫔说什么,即使她想要说点什么,也应该直接请罪,而不是默认了她的确说过不敬之言,还不知悔改地辩解。
如今是杨婕妤昏迷,她便是受害者,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
果然,卢嫔说完,皇上也没有接话,殿内越来越安静,让人心底浮现不安。
云姒没有意外,卢嫔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当她被查出有孕的一刻,后宫所有妃嫔都会对她生出忌惮,没人会帮她说话。
许久,谈垣初终于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看向卢嫔,没有半点在和宜殿时的温情:
“卢嫔以下犯上,禁足三个月。”
卢嫔错愕抬头,没想到皇上这么轻易给她定下罪名,她只觉得伤心,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皇上!”
她双眸瞬间泛红,在和宜殿时,皇上还和她有说有笑,情人般亲昵,转眼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卢嫔有点接受无能,眼泪啪叽一下掉了下来,她生了一双清澈的双眸,落泪的时候,格外让人心疼。
但坐在高位的谈垣初无动于衷,情绪半点没有变化,直接吩咐:
“带回去。”
和卢嫔的伤心欲绝不同,云姒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眼皇上,禁足三月?
这分明是借着禁足的名义保护卢嫔。
云姒当然清楚,这段时间卢嫔风头过盛,偏生她还一点都不知道低调,怕是许多人都将她视作眼中钉。
三个月,足够让卢嫔度过孕期前期最容易出事的阶段。
云姒又想起杨婕妤无缘无故地忽然昏迷,想来皇上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管如何,卢嫔有孕,先将她保护起来总是没错的。
可惜,卢嫔没领悟到皇上的用意,眼泪不断地掉落,情绪激动下,她隐约察觉到身子不适,脸色白了一点,难受地弯下腰来。
变故横生,谈垣初还坐在位置上没动,皇后立即站起来,一脸震怒道:
“都愣着做什么!传太医过来,快扶卢嫔坐下。”
皇后可不是卢嫔这个蠢货,她和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自然明白皇上那道命令的用意,但皇后怎么也没想到,卢嫔这么不禁事,居然因此闹得胎象不稳,皇上一贯小心眼,再想护着她,心底恐怕也对她生出了不满。
察觉到腹部传来疼痛时,卢嫔也傻了,她整个人都陷入慌乱,下意识地攥紧云姒的手臂,哭着道:
“……疼,云姒……我疼……”
云姒皱眉,快速扶着她坐下,不断安抚她:“主子别怕,太医很快就到了。”
卢嫔还是很慌,她哭着摇头,她的力道很大,指甲扎进了云姒的手臂,云姒咬唇忍下了疼意,指尖抖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安抚卢嫔。
等最初的慌乱过去,卢嫔终于想到什么,她抬头无助地看向皇上。
谈垣初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他的确很重视皇嗣,否则不会在明知卢嫔仗着皇嗣对杨婕妤不敬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吩咐御膳房和中省殿照顾好卢嫔,也只是冷了卢嫔几日,但最终还是顾及着皇嗣去看了她。
但他也没到视皇嗣如命的地步。
他膝下有皇长子,也有小公主,皇后也有过身孕,只是意外小产,后宫妃嫔也总偶尔有人有孕。
谈垣初自幼生长宫廷,很清楚后妃诞下皇嗣艰难,所以,他乐得给卢嫔一点庇护,但相较而言,后妃有孕却是简单得多。
但如果有孕的妃嫔都不珍惜腹中的皇嗣,谈垣初也不会多费心。
谈垣初的位置注定他轻而易举能得到很多东西,所以,能叫他珍惜的东西少而又少。
显然,卢嫔得了他一点重视,却不在这个范围内。
谈垣初没顺着卢嫔的意过去关切她,只是在太医到了后,嘱咐了两句,他的态度让卢嫔心中出凉意,殿内妃嫔也颇有点面面相觑。
倒是陪着皇上许久的皇后和德妃娘娘没有露出一点意外,容昭仪情绪也是淡淡,她轻慢地倚在位置上,似乎有点疲乏,她催了声:
“太医还没判断出结果吗?”
四周安静,里面杨婕妤情况不明,外面卢嫔哭声还未断,其余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容昭仪敢出声催促。
谈垣初朝她看去,也没有怪罪,平缓地问:
“等急了?”
容昭仪语气轻嗔:“小公主每日都得臣妾哄着睡觉,臣妾回去得晚了,指不定她闹成什么样子呢。”
谈垣初没再对容昭仪说什么,却是吩咐许顺福:
“派人去殿内看看。”
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在顺着容昭仪的意。
见状,殿内许多妃嫔神色惊愕,尤其是新妃格外明显,她们进宫晚,几乎没见过皇上和容昭仪相处,只知道容昭仪得宠,杨婕妤略有不足,却不知这其中差距居然这么大。
皇上和容昭仪的对话明显松弛很多,不似对卢嫔这般冷淡,皇后也和容昭仪说了几句话,都是围着小公主,殿内气氛因此缓和了一点。
谈垣初耷拉着眼皮,仿若没察觉这一点。
不久,许顺福终于带着太医出来,结果太医一出来,就撂下一道惊雷:
“回皇上和娘娘,杨婕妤不是生病,而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