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桑离看着他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糟心地捏了捏眉心。“别这副表情看着我,相互合作罢了,好歹也是一国皇子,气势在哪里?”“你尽管拽,我只会比你更拽。”花陌尧:……“有没有地方弄吃的?”夜桑离出来急,别说准备吃的,压根忘了饿,这会儿天还没亮,城门卫至少天亮才会将画像送过去。暂时无事可做,就饿得有点狠。花陌尧一愣,乍一抬头瞧她,赶紧点头:“有有有,阿宸你等下。”随即反应过来:“抱歉,实在太像了,我……”夜桑离点头:“理解,别动不动来抱就行。”花陌尧脸色一窘,解释:“不是这样的,上回差点回不来,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宸了,突然闪神了,才会失态……”说完还接了一句:“我跟阿宸平时不这样的。”夜桑离一噎,抬头看他。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站在他的角度,抱下弟弟没什么毛病,这还要特意解释一下?或许是平日里含蓄惯了,觉得突然失态,还在外人面前,有点尴尬。果然花陌尧脸色一红,落荒而逃。夜桑离撑起脑袋,垂眸歇息。花陌尧走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慌乱,一个白衣男子便从旁边闪了过来,凑近瞧着他的脸。“啧啧啧!有问题,快说,没有我的日子,我们尧殿下是怎么过的?”花陌尧瞥了他一眼:“宋裴雨,看本王笑话看得可还开心?”宋裴雨笑嘻嘻跟在他身后,耸了耸肩:“感觉好极了!”花陌尧不理他,像是到了自家后院般,轻车熟路地穿梭其中,很快就到了膳食房。直到花陌尧走进去后,宋裴雨还不敢置信地回头重新看了一眼。“殿下来膳食房做什么?这么见外?饿了说一声,我还能饿着殿下不成!”笑着笑着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我们的尧殿下,竟然为他洗手作羹汤?他不是宸殿下啊。”花陌尧看了他一眼:“本王当然知道,你要再一惊一乍的,便自觉退到安全距离。”宋裴雨做了个投降状,在花陌尧看不到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有时候一步晚步步晚。“他中了缚心符,殿下应当知道此符的作用,方才我帮他压制住了一次。”需要压制,代表心中有令其情动之人,宋裴雨这么明显的提示,就差直接告诉他。花陌尧身子一僵,继续手边的动作:“将压制方法告知本王。”宋裴雨叹气,拿出一张曲谱给他。“尧殿下,大事为重。”花陌尧沉默,继续做吃的,仿佛此刻没有什么事能比手边的事大。半刻钟左右,花陌尧将一碗面食拿过来,发现夜桑离在浅寐,便将面食放在一旁,稍凉一会儿。待他转过身时,恰好看到夜桑离坐起了身子。花陌尧忍不住细细看了一眼,他竟不知这种毫无顾忌的慵懒姿态,倒比那九五至尊高贵不少。明明阿宸小时候这般姿态被自己训了多次,偏偏现在顶着相同的脸,看起来又完全不同。夜桑离眯了一会儿,整个人便精神了很多,她撑了撑身子,将面食推到身前。见花陌尧看着自己,她将面食往前一推:“就一碗吗?一起吃?”花陌尧转身去关门,朝后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吃。”夜桑离稍稍吹凉了些,将面食塞进嘴里,那瞬间在嘴里弥漫的味道,令她眼里露出一丝光。“味道不错,这家大厨能偷走吗?”花陌尧眼里含笑:“你若想吃说一声便可,不过他也只会做这一道。”“那多会几道再偷。”夜桑离边吃边边算计,那脸色看来,似乎真打算这么干。花陌尧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喜欢吃面食?”夜桑离点头:“喜欢吃好吃的面食。”“你若想吃,他自是要学的。”花陌尧垂眸,挡去眼底的一抹不自然。夜桑离没再说话,快速将一碗面食全吃光。待会儿天色放亮后,还得去找人,先消化消化才好。花陌尧没再得到回应,原本差点开出花来的眼神里,生出一丝落寞,仿佛先前两人的对话是他臆想出来似的。见夜桑离吃完,他温柔扬唇:“可够?”夜桑离点头,她拿出几两银:“这时间将人拉起来弄吃的,是不是要赏?”入乡随俗,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套。花陌尧失笑:“你说好吃,已经是最大的奖赏。”“这时间不让人睡觉,拉起来弄吃的,一句话想抵赏?过分了。”夜桑离将几两银丢给他:“拿给人家。”花陌尧无语,将银两收了起来。夜桑离吃了一头汗,有些不舒服,一把将脸上的皮子拿了下来。虽然拿上拿下不方便,但相比舒适度,她还是选择后者。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夜桑离拿出一张纸,简单将那将军的画像又画了一遍。因为吃面食的缘故,热的夜桑离的脸粉了一片,说不出的俊美,花陌尧乍一见到她的本来面目,眼神忍不住躲了躲。直到夜桑离将画像画好,花陌尧才将视力转移了过去。“季将军!你要找的人就是季将军吗?”夜桑离点头:“先前不确定能不能马上跟你碰面,我另一边先行安排了,只等天亮。”“这个季将军在宫里是什么样的角色,策反有用?”“是个不怕死的,只是……”花陌尧一想起季将军那人,脑袋就疼。他也不是没试图找过季将军,只是那人往好听了说是肝胆忠心,说得不好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想要策反,很难。”“你只说此人有用没用?”夜桑离倒是不信那邪。“有用,且有大用。”“若说紫殇有澈王,那花盛便有季将军,虽说没什么胜仗,但他能顶住澈王的攻击,已是不错了。”“而且此人除了愚忠,其它没什么毛病,总是以生为花盛人,死为花盛鬼而自豪。”“他可有家室?”夜桑离脑子里突然想起云泽和季芙蕖,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孩现在如何了。当时,云泽分明是担心的,他说季将军除了抛家弃子,却是一心为国为民。既然抛家弃子,为何还为他说话?要是他现在又有新的家室,夜桑离觉得会压不住自己的飞刀。“没有,他孑然一身至今,据说曾经被伤过,具体的事没人知道,连裴雨都没查到什么。”花陌尧说完,突然想起来好像没介绍过。“宋裴雨,也就是绵雨阁阁主,他查过曾经伤季将军的人,却没有一点头绪,好像世上不存在那个人似的。”“你呢?为什么会被追杀?作为皇子,为什么是现在这个处境?”夜桑离突然问道。先前花陌尧想求合作,主动都会说,那会儿她没兴趣,但现在不同,知道这些,对于后面的部署都是有益的。花陌尧脸色一红,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过他眼底也就挣扎了片刻,就打算和盘托出。“因为我的脸,你可曾听过摄政王与太后是什么关系?”夜桑离点头:“不多,听过一点点,与你有什么关系么?”“摄政王是太后的入幕之宾,大权在握,可太后绝不可能只宠他一人,摄政王担心的是大权旁落,有人顶替了他。”“我的脸,你觉得长得可好?”花陌尧有些无奈地看向夜桑离,像是即将剥开外壳,裸露在阳光下的蚌壳,脆弱易死。夜桑离点头,她好像猜出了点什么,不过她没去打断他的话。“她明示暗示好几次,我岂能如她所愿,动静大了,便惊动了摄政王,他虽不敢在太后面前有大动作,却在背后要我的命。”花陌尧眼神里藏不住的嫌弃。“因此,现在我若想在阳光下活着,便得顺了太后的意,躲在她羽翼之下,幸好你来了,我们定会逆风而上。”“不,你说错了,摄政王早已有了谋权篡位之心,即便是太后,也只能压他一时。”夜桑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内鬼,或许澈王之事,是内鬼加外敌,至于内鬼为何做这事,还得查。”“你说太后喜欢各种美男子?或许我可以做个令她满意的皮子,届时我们再挑拨她与摄政王的关系。”夜桑离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可以给太后下个幻符,造个两人一夜风流的美梦。“不行,到时你会很难脱身,真需要这么做才能挑拨的话,也是我去。”花陌尧一脸坚决地不想让她去做这事。虽然对太后还是满脸抗拒,依然挡在她前面。夜桑离笑了,调笑着上前捏了他下巴:“你是不是喜欢我?嗯?”花陌尧瞬间石化,一动不敢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张嘴,夜桑离已经放开了他。“你瞧你这童子鸡的样,怎么勾太后?哪像我会演戏,演得像不像?”花陌尧眉头微蹙,撇开脸生闷气。他刚才心跳得有多夸张,此刻便有多失落。夜桑离没注意到这些,拿出材料就开始捏脸,不一会儿就捏出一张美少年的脸皮,往脸上那么一贴。“怎么样?是不是太后喜欢的那种?”花陌尧转过来瞧了一眼。“美则美矣,不如你。”他气糊涂了,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轻佻,刚想解释,夜桑离又自顾去捏新脸。“你觉得太后会更喜欢我这张脸?再看看这个,像不像我?”夜桑离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稍稍改变了脸型和眼型,她看了眼铜镜,很是满意:一张狐媚子脸。花陌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种说什么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