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过河!(1 / 2)

晋末长剑 孤独麦客 2675 字 18天前

秦及前汉初期,雁门郡北部自西南绵延向东北的山脉被称为“恒山”。</p>

汉文帝那会,改名“常山”(避讳)。</p>

魏晋时期,复名恒山——“恒”这个字太常见了,以后如果哪个皇帝名字中再带此字,还得改名(宋真宗赵恒)。</p>

恒山是一条非常广阔的山脉,其间还有很多山岭,雁门关最主要的一条隘道就位于西陉山上。</p>

刘琨据晋阳时,曾将陉北楼烦(今神池县附近)、马邑(今朔州市)、阴馆(今朔州东南)、繁畤(今应县、浑源之间)、崞(今浑源附近)五县让与拓跋猗卢。</p>

这五个县里面,楼烦已经罢废,阴馆更是汉末就罢废了,剩下三县仍然存在。</p>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这五个县其实都在恒山山脉以外的大同盆地内,恒山山脉以内的则是忻州盆地,滹沱河蜿蜒流淌,自北向南,纵贯整个狭长的盆地。</p>

五月二十八日,邵勋下令于太原郡南部的平遥县置京陵龙骧府;</p>

于石岭以北之新兴郡九原县境内置沙河龙骧府;</p>

于新兴郡北汉高祖所筑忻口旧城遗址置忻口龙骧府。</p>

刚刚立功的三人姜泰、章贺分任别部司马,寇吉任沙河龙骧府部曲长史。</p>

又以龙骧幕府督护杨会权领雁门太守一职,令上党太守刘闰中率精骑五千北上雁门,令太原府兵于六月中调府兵及部曲九千六百人至雁门屯驻。</p>

此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数万大军经雁门关十余谷道汹涌而出,往塞外进发。</p>

……</p>

二十九日,雁门关最主要的塞道上,兵甲闪耀,旌旗蔽日。</p>

在附近山中樵采的鲜卑人见了,几乎大气都不敢喘。</p>

郁鞠率精选的五千鲜卑、乌桓精壮,牵马赶路,充作先锋。</p>

他们走后,头裹黄巾的兵士一列接一列,从早到晚,怎么都过不完。</p>

马车、牛车、骡车乃至各种驮兽,行走在崎岖艰险的山道上,人喊马嘶,热闹无比。</p>

而在其他可通行的谷道内,还有人驱赶着牛羊,前往塞外。</p>

傍晚时分,邵勋登上了西陉山最高处,将雁门关远近尽收眼底。</p>

十余条隘道内,人头攒动,旌旗飞舞。</p>

军士们如同虎狼一般势不可挡,汹涌奔向陉北。</p>

“得雁门关,后路无忧,可放心进兵。”邵勋倒背着双手,凭风而立。</p>

“大王,请喝茶。”王氏将茶碗置案几,跪坐在地毯上,轻声说道。</p>

邵勋转过身来,粗糙的大手先轻轻抚摸着王氏的下巴。</p>

王氏脸色微红,心思纷乱,想缩又不敢,也有点舍不得。</p>

邵勋的手上突然用力,捏住了王氏的下颌,慢慢上提。</p>

王氏痛得眼里绽放出了泪花,赶忙起身。</p>

“我该怎么处理你?”邵勋说道:“我不想玩下去了,现在只觉得你是个麻烦。”</p>

“大王……”王氏脑袋一片空白,些许旖旎、幻想不翼而飞,瞬间被恐惧充满了。</p>

此为西陉山巅,不远处就是悬崖深谷。</p>

王氏的眼泪不断涌出,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p>

手慢慢卸去劲力,又转为了轻柔的抚摸。</p>

邵勋轻轻拍了拍王氏的脸蛋,道:“以后不要越界。”</p>

王氏连连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仿佛什么美梦破碎了一样。</p>

“别这样。”邵勋轻轻拭去了王氏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只要你老实听话,不添乱,什翼犍就是鲜卑之主。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你的。”</p>

王氏别过头去,自己擦了擦眼泪。</p>

邵勋轻轻一笑,挥手让亲兵收拾器具,继续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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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雁门关北口,便是阴馆故城</p>

六月初一,原野之中铁骑纵横,将一股奉命袭扰的鲜卑骑兵向外驱赶。</p>

无数步卒则在山中伐木,于阴馆城外扎营。</p>

邵勋的帅旗则立在城头。</p>

自这一天始,代公拓跋什翼犍的旗号便打了出来。</p>

六月初二,有乌桓大人率四千余众来投。</p>

初三,又有五千乌桓来投。</p>

初四,还是乌桓人,这次不到三千众。</p>

及至六月初五,邵勋等来了粮草、器械,决意北上的时候,前来投附之乌桓人已逾一万八千,其余杂胡数千、晋人千余。</p>

绝大部分都是小部落,但也可以看出,王氏在乌桓人中的号召力非常之强。</p>

而陉北这种地方,原本几乎都是乌桓人,晋人、鲜卑人非常罕见。</p>

直到拓跋猗卢时代,迁移了“十万家”百姓过来后,鲜卑人才迅速增多——“十万家”恐是虚数,且包含了大量北上躲避战乱的晋人,真实数字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鲜卑人不统计户口。</p>

乌桓人的汉化程度较高。</p>

而鲜卑人的大量涌入则极大改变了此地的人口结构,于是才有了中部地区新旧混杂的势力格局。</p>

也是在六月初五这一天,桑干水北岸突然来了大队敌骑,总人数近乎上万。</p>

夹杂在骑兵丛中的,似乎还有数千步卒。如果不出意外的是,都是征召的乌桓、晋人步兵。</p>

邵勋听闻消息后,立刻遣兵北上——由西中郎将王雀儿统率,计有银枪左营六千人、陈留府兵三千六百、义从三千骑,外加黄头军万人,总共二万二千余步骑。</p>

二十里的路程,其实并不算太近,已经足以让骑兵绕后抄截了。但刚刚获得大胜的众军士气昂扬,汹涌北上,一点没有害怕的感觉。</p>

副部曲将冯八尺坐在一辆装满干草的牛车上,摇摇晃晃地前进着。</p>

周围都是来自陈留的府兵。</p>

其时朝露尚未散尽,到处都是青草的芬芳。</p>

偶尔闻到一阵刺鼻的味道,那是新鲜的牲畜粪便,但冯八尺总和人开玩笑:“这是索头吓出来的屎。”</p>

欢声笑语之中,一列列骑兵骑着马儿,快速超过,渐渐消失在了高高的蒿草之中。</p>

冯八尺呸呸两口,将嘴里的沙子吐掉。</p>

行至中午时分,又一队骑军快速掠过,似乎要赶紧上前加入战场一般。</p>

陈留府兵们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向他们。</p>

步兵行动太迟缓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怕是仗都打完了。</p>

而在冯八尺他们后方数里外,黄头军将士驱赶着无数车马、役畜,将满满当当的粮食、军资送往前方。</p>

他们的规模更大,几乎充塞了整个原野,在草丛中若隐若现。</p>

如果从空中俯瞰而下的话,大体上可以看到:数条长龙引起大股烟尘,自阴馆出发,一直绵延到北边二十里外的(lěi)水(黄水河,马邑川或桑干河支流)南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