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鼎在这里不动如山的时候,大周就没有走向衰灭么?
“眼前的中兴,不是天道所赐,我之所决,百家所助么?与这鼎又有何干?
“再者,我大周的根基更不只在这里,而在天下。
“便是只求寓意,也当以九鼎并支天下,而非独镇王畿。”
这些话,想必当时的老辈们是听不进去的。
然而至今,是非功过已了然。
分赐九鼎,并立天下,可以说是将天子的威仪传到了每一国。
每当一位国君心生戾气,有大动干戈之心的时候,他总要想想,这鼎就在他的王都里,光武帝与百家学士,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即便只说功效,每每当学宫大才出世的时候,鼎鸣也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
如当年的韩荪,若未有此鸣,他的阔论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被广泛接受。
若无坐鼎问道,他的求道之路也不知会慢多少年。
如此一来,或许他至今也只是个坐在下面的学博了。
眼下,大鼎为檀缨而鸣,多数人都认定他能一举得道。
破境倒是不太敢奢望,毕竟还从未听说过从未得道直破二境这种事。
当年韩荪虽连破两境,但也只是从大成二境破到了初窥四镜的程度,严格来说只是越过了第三境。
这也几乎是大鼎所予极限了。
再者说,韩荪当年这一下子,顷刻间便耗尽了学宫的资材,搞得其余人嗷嗷待哺了两年。
檀缨得道后,若真有破境之势,最好也别破太远……
凝滞之间,一对少年的身影终是现于大殿门前。
嬴越与檀缨互视点头后,这便在学博指点下走向左侧,与姒青篁临席而坐。
檀缨理了理长衫后,这便大步向前,于中道昂首走过。
也正如嬴越所见,现在的他又是怎样一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模样。
但其实,他一路都大脑空空,只装了一个简单的念头——
可得坐久些,多榨他们点资材。
璃窝与雏口虽然难捱,但她们作为学界顶流和政界顶流,却都明确透露了一个相同的信息——
资材很精贵。
檀缨两世穷狗,前世被稳健医疗割了大肉,此世与嬴越相依冷宫。
面对这样的资材,他就算抻了脖子,也是要多舔那一口的。
他就这么一路行至中台之下,韩荪与范伢之间。
即便脚步停了,眼睛却还瞪着桌上的那一排盒子,径自吞咽。
其余人看来,这是见到了问道大鼎便被吸引了。
鼎为檀缨而鸣,檀缨为鼎而流口水,这又是怎样的佳谈。
随着檀缨止步,范伢与韩荪也齐齐起身,行至檀缨两侧。
三人并立,齐向高鼎。
在这肃穆的氛围中,全场自觉起身。
在范伢与韩荪的引领下,全体面朝大鼎,齐齐躬身。
行礼之间,范伢与檀缨交代道:“你坐在那里就可以了,天道自会指引你。”
檀缨的眼睛这才从资材小盒上离开:“就……坐而不倒就可以了?”
另一侧的韩荪闻言苦笑:“倒不倒可由不得你。”
话罢,他便与范伢一左一右,齐齐抬臂做请。
檀缨也再无话说,这便踏上主台,行至垫前,盘膝坐定,直视起青黑巨鼎上的纹路。
只见那纹路曲折迂回,凹凸不定,既看不出什么明确的图形,也看不出寓意。
似是有一些规律,但越细看却越觉得混沌。
就这么一直看着,看啊看啊……
看了好久也没悟出个啥。
所谓天道的指引,更是没有出现。
太久之后,檀缨实在耐不住了,悄悄地侧了些头,想询问范伢的意思,看看是不是搞错了。
这一回头,他却双目骤瞪,大惊而起!
没了。
那些人,那些桌子,全没了。
只剩下了最远处那个泛着光的大门。
着魔了一样,檀缨怔怔起身,一步一步朝那大门走去。
天道啊……
我的天道啊……
这就是妳的真理之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