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珪走出密林时,还是机警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情况,很明显周围没有一个人。石珪暗自释然,白衣少年作为个神仙般的厉害人物,周边有没有人,他肯定自有手段知道。于是石珪匆匆查看了一番,就赶快走了。
日头稍稍有些偏西,正是中午饭后小憩的时间,石珪从小路的另一个方向折上青石路,这附近距离西城门更远了些,愿意顶着正午阳光赶路的人很少,大多是些上午办完事情后,急着大中午赶回山里的山民,那些山民看见一个身着衙役水火服的人,自然是很远就避开了。
而石珪根本顾不上那些个山民,他乍逢能改变自己命运,乃至是子孙后代命运的大事,心里本就是阵阵纷乱繁杂,即便到了现在,石珪走在路上,仍是感觉软手软脚的。加上一路上顶着正午太阳,穿着厚重的衙役服走路,很快就热得不行,想脱衣服,却又怕露出胸前的玉牌,更怕腰包里东西丢失,这让石珪感到阵阵闷躁不堪。
石珪咬着牙齿,溜着路旁的稀疏树荫前进,也只能稍减一些躁热之意,感觉自己越走手脚越是软弱无力,身上还有些一阵阵的麻麻感觉。
这种感觉,石珪曾经体验过,那是跟着石珪老爹第一次勘察杀人案的时候,生平第一次看见,被割了喉咙,鲜血喷的满屋子都是,死者一时死不了,边喷血边扒拉门框留下的现场,石珪那次就是跟现在一样,手脚发软,浑身发麻,脑子里乱哄哄的。
按石珪老爹的说法,这是受惊过度了,歇歇就好。石珪想到第一次看见杀人现场,就联想到这白衣少年看上去仙气飘飘,一副出尘飘逸的模样,却没料到也是个手上有人命的狠角色,石珪现在想起白衣少年轻描淡写的说着,将几个人一一灭杀时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一阵阵后怕。
好在今天算是石珪福缘深厚,不仅碰巧遇到苦等二十年的白衣少年出山,虽然身上有伤,不耐与人多打交道,但胜在脱困后心情极度愉快,并且石珪对那白衣少年还算恭敬,应对还算得体,最终顺利拿下了仙缘。
要不然,错过了这个时候,按白衣少年所言的后手,他虽也会再次找到石珪,但那时白衣少年的心情可能不如现在,周遭情况也会有变,能不能拿到现今的东西,可就两说了。很可能在应付石珪一番之后,送枚丹药又或是出手送场富贵,就完全了结这场机缘了。
而如今最大的收获就是记载着《太一生水妙化真经》的玉牌,以及用来修炼《太一生水妙化真经》的玉坠,另外就是可以拿来当作丹药,给妻儿熬煮汤药的天蚕卵。
原本石珪可能顶了天,就是白衣少年给他个相当于天蚕卵的丹药,而如今自己却意外得了一本功法,只要自己能有“直至”,那么就是让自己走了一条通往长命富贵的道路。
虽不是意想中的良药,也不是石珪曾经渴望的升迁之路,但对石珪来说,这条路确实包含了上面两条路的所有好处,既可以让自己一家人活的更好更长寿,而且还有无穷的神通手段,哪里还愁富贵!到时候,别说平苍县,就是到了郡里、京城,石珪也是有着无穷的自信可以取到无边的富贵。
所以,就目前来说,这本《太一生水妙化真经》完全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让石珪感到大赚特赚,以至于让稍显瘫软的双脚,走起路来更加飘飘然,让浑身稍稍发麻的身体,更加软酥酥的,甚至连头顶的阳光也没有那么毒辣,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虽然,石珪很是为今天的仙缘收获而振奋,但也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作为一个见过了世上各种各样奇葩案件的老捕快,他深知财不能外漏,也见识过人为财死的各种疯狂举动,不要说人命,甚至天理也敢践踏。
石珪很认同白衣少年的话,怀里的这本《太一生水妙化真经》和腰包里装着的东西,就是用世间再多的金银、官帽也难以换取的,是个很容易引起起他人贪念的东西。
稍不注意,一旦被他人知道石珪身怀这么一个可以延年益寿,带来福寿康宁的东西,也许会有人拿金银、官位、美人等一切能想象的东西来换。甚至有的人不会换,直接就会用各种明抢暗算,阴谋诡计,甚至是权势压人,又或者是以妻儿胁迫自己就范。
于是石珪在青石路旁稀薄的林荫中穿行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自己决不能泄露任何一丝消息,要装作和往常一样行事,直接到明诚酒楼呆坐半天,顺便也可以理理自己的思路,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石珪也害怕这段时间,自己搞钱的动作稍大了一点,会有不少想把自己拉下去的人,在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如果自己今天有丁点异常出现,就会引来有心人的窥视打探,假如再有那么一两个才智高超的人,拿着自己今天的异常和行踪推测一番,也会有一丝丝推测出点东西的可能。
哪怕他们不可能完全推测出,自己遇到了什么也不大可能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只要有一丝丝怀疑,他们就像闻到香味的野狗,猛扑过来试探,进而引起那些沉睡的老虎们的注意,最后让自己一家人尸骨无存。
于是在快要看得见西城门的时候,石珪在路边站了一会,按照自己老爹以前教的方法,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缓的再吐出去,等自己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的时候,才施施然的踏着青石板路缓步前行。
石珪就和以往闲游乱逛一样,不动任何声色,慢悠悠的顺着青石板路,晃荡到了西城门,在西城门,还随意看了看山民的山货,看见风干好的珍珠鸡,还讲了讲价钱,最后,摇摇头嫌贵,转身就进了西城门。
在西城门口,与当值的衙役抱怨了一下,想找点让儿子滋补一下的鹿肉,出了城门几里地都没有看见有人来卖。最后拜托那当值的衙役帮自己留意一下,如果有鹿肉之类的山货,就差人来明诚酒楼找他,说自己还是老习惯,在下值前都在明诚酒楼二楼的老地方坐着喝茶。
那西城门的值守的衙役,是个衙门里的老油条,也知道石珪这十几年来,几乎每天下午都喜欢在明诚酒楼二楼坐着喝茶,这也是个老习惯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异议,连忙应承下来。
只是等石珪临了要走的时候,这人又在嘴上表了一番会坚守岗位,请捕头放心之类的日常“衷心“。石珪也不管他,嘴里应付着一定相信你可以得之类的“鼓励”,就往明诚酒楼走去。
进了明诚酒楼,石珪也没理会一楼靠里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伙计,自顾自的上了二楼,二楼还是那两个嘴碎的伙计在闲聊,其中年纪大的那个看见石珪走上楼来,就站起身招呼道:“石捕头,你老人家来了,今天,您老可是晚了些时候啊!快快,您老常坐的那座,早就已经给您打扫好!”
石珪冲那伙计点了点头道:“有劳了小兄弟了,今天出了衙门,我就想看看今天这山货,还有没有新鲜鹿肉来卖,结果城门口没见着,跑出城外三里地,找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找到卖的。这不但没买到,这大热天的,还搞得我浑身是汗。我这边拜托了城门口的老鲁,看见有卖鹿肉的,就差人给我往这送信,待会你几个可别拦着啊!”
“嗨,咱们西城门这一带的山货,这段时间就都没瞧见鹿肉买,您老人家就是去城外转悠,也还是那样。”
“嘿,您这不是打我脸么,你老的事,小的们可都是放在心上,你就安心等消息,耽误不了您老的事!哎,您老小心,请您老上坐!”
那伙计边说,边把石珪引到了常坐的座位旁。接着就用肩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凳子,伸手就把桌上的盖着的茶壶、茶杯拿了过来,给石珪倒上了一杯茶后,伙计就弓着腰说道:“石捕头,你老人家慢用,有事您就叫我。”
石珪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小兄弟了,这天也热得慌,你再给我来几个梨,消消热气,辛苦你了。”接着从腰包里掏了几个铜板,塞给了伙计。
那伙计顺手把铜板塞进在了怀里,满脸堆着笑说道:“石捕快,您客气了,这大热天的,你要不把这衣服脱下来凉快凉快我给你找个地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