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记得？您应该听说过我，我是从海外归来，回来的时候比较晚，因此对以前的事情都不怎么了解，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您的名字，直到后来我在大父的宫室之内看到了《为吏治官及黔首》和《数》以后，惊为天人，向大父询问，这才得知了您的名字啊。”赵泗笑着说道。</p>
腾闻声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心中流出几分暖意。</p>
陛下还收藏着我曾经写的书卷……</p>
<div class="contentadv"> “许多年前写的东西，现在已经有很多地方已经不合时宜了。”腾笑了一下。</p>
“未曾问，民亦及花甲之年，垂垂老矣，殿下相召，所为何事？”腾开口问道。</p>
“上车，边走边说。”赵泗笑了一下将腾请上车架。</p>
“实不相瞒……自看过您所书《为吏治官及黔首》以及《为吏之道》以后，我就常常思索大秦目前的症结所在，思来想去，唯剩一条路可走，不外乎变法也，因此也只能希望您能够来帮助我来实现这样的事情。”赵泗开口说道。</p>
他向来不擅长语言的艺术，因此选择直来直去开门见山。</p>
好在，他是上位者，上位者的坦诚，有时候还挺好用的。</p>
“民已经花甲之年，变法这样的大事，恐怕已经是有心无力了，并不能帮上殿下的忙了啊。”腾摇了摇头。</p>
这倒不是推诿和自谦，他说的是事实。</p>
首先，他确实年龄很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尤其是他要面对的还是这种变法大事。</p>
其次，就算他身体好的时候，让他来主持变法，他恐怕也主持不来。</p>
怎么说呢？能力不在于此。</p>
让他打仗，让他治政，都行。</p>
但他并非学问家学术家，变法尤重思想，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好思想纲领和变法章程的。</p>
他能作为其中的一环，却不能统领全局。</p>
之所以成为新吏思想的代表性人物，主要原因是他愿意接受新吏思想，同时在那个时候他在新吏群体之内地位最高，权势最大，新吏群体需要他这个保护伞。</p>
昔日秦吏的内部斗争，腾之所以落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于治一国而言，他确实不如李斯。</p>
李斯能够制定给天下人用的律法，他不能，抛开立场来看，腾是承认自己的失败的。</p>
“百里奚七十尚未大夫，何况花甲？”赵泗摇了摇头。</p>
“民非自谦，实在才能所不能也，并非藏拙，还请殿下不要误会！”腾闻声摇了摇头。</p>
“殿下的招贤令我也听说过，可是现在李斯已至三公之首，秦吏皆以其为尊，殿下若要变法，也不该再这个时候，新吏已死，需得重新培养……”腾摇了摇头开口。</p>
他并不介意承认自己不如李斯，也不介意当着据说和李斯私交甚密的赵泗的面直接diss李斯。</p>
反正都一大把年纪了……</p>
“咸阳的形势变化还是有些大的，您致仕在家，有些事您或许不清楚。”赵泗笑了一下从一旁拿出来一本《三本论》交给腾。</p>
“这是李相所书，您可以看看。”</p>
腾闻声脸上带着迟疑接过三本论。</p>
李斯所作？</p>
李斯比他强他承认，可也强的有限。</p>
李斯能写出来什么？无非是照着商君的旧路走，顺便抄一抄他的师弟韩非子。</p>
可是，当打开扉页，看到《三本论》的章首以后，腾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了。</p>
君本，国本，民本……</p>
而且，越往后面看，腾的表情就越来越精彩。</p>
看了半天，腾放下三本论，脸上带着一些恍惚。</p>
不是，时代是不是变化的太快了？</p>
不是，李斯他这是剽窃！</p>
不是，李相身为堂堂三公之首，秦吏的表率，率先投降是吧？</p>
槽点太多，一时之间有点缓不过来。</p>
“这……他……李相……”</p>
要不要这么丝滑啊！</p>
前后判若两人是吧？反差起来了这就。</p>
三本论带给腾的冲击，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恐怖分子忽然有一天要宣传世界和平了一般。</p>
赵泗要变法他很开心，从赵泗亲自迎接自己的行为上来说，腾已经意识到太孙恐怕是选择了曾经和旧吏对立的新吏思想，他也很开心。</p>
只是他能力不够不足以担任总工程师的位置，而现在敌人势大，三公之首，他打算劝说赵泗徐徐图之……</p>
先复起新吏，尔后复其思想，广其群体，最后再一举发力，打败李斯这个大boss。</p>
现在好了，最大的boss是我们这边的队友。</p>
腾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话。</p>
“反复之人，不可信重！”</p>
是的，这是腾给出来的评价。</p>
虽然李斯干出来的事情很反常，可仔细想想这不就是李斯的作风？</p>
当大势不可改的情况下李斯往往会第一时间顺从，他永远是被动的那一个，顺应局势的那一个。</p>
如果其中有利可图他的行动就会更加迅速。</p>
相比较于思想上的坚守，李斯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以及安全。</p>
“您想说的我都清楚，若不然我也不至于开招贤令了。”赵泗笑了一下。</p>
“不止如此，我还打算请示大父，恢复您内史的官位，掌咸阳京畿八柄。”</p>
柄，即权柄。</p>
所谓八柄，一曰爵；二曰禄；三曰废；四曰置；五曰杀；六曰生；七曰予；八曰夺。执国法及国令之贰，以考政事，以逆会计。掌叙事之法，受纳访，以诏王听治。凡命诸侯及孤卿大夫，则策命之。凡四方之事书，内史读之。王制禄，则赞为之，以方出之，赏赐亦如之。内史掌书王命，遂贰之。</p>
权力很大，但既为变法，就必须有这么大的权利。</p>
李斯是三公之首，是天下表率，赵泗不可能再推出来一个三公出来，更不可能把腾填进左丞相的空子里。</p>
但是最起码在关内，他需要一个和李斯权力对等的人来监督李斯。</p>
虽然但是……赵泗确实和李斯关系很好，但是李斯的主观能动性确实不够，但偏偏就目前而言，也只有李斯能够担任总工程师，新吏那边上得了台面的只有腾一个，其余人位置卑微，不能服众。</p>
腾还是得继续作为表率，虽然不担任总工程师，但他需要足够的权力来制衡李斯，并且向李斯提提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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