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合灰溜溜地从小卖部里出来，有人就和他打趣：“赵书记，去大花家收提留啦”

“嗯，收了她家收你家。今天晚上我去啊，你在家等着。”

“放你娘的狗屁！赵九合，我家有狗，你晚上不来你是私孩子，看我家狗不咬死你个狗杂种！”

“恶婆娘！”赵九合无奈嘟囔着骂一句，去大队部。挨骂后心情有些憋闷。

去广播一声，完成曹组长交给的任务。要化憋闷为力量，要喊得极其严厉。不趁机耍耍威风，这官白当了！

无意中发现，好多人在房顶出没，装作在房顶察看房子裂缝什么的，其实都是要眺望一下赵芹菜家院子。

到了大队部，广播喇叭一响，进村的曹组长听到了，就径直把摩托骑到了大队部门口。

这时赵九合叫喊得有一股子猛虎下山的劲儿：“我看到了啊，我看到了！我瞎啊我看不到我一点不瞎，所以看得到，看到了！好多人啊，一个个儿的，鬼鬼祟祟，抽抽探探，到了房顶子上，东张西望，前仰后合，要看什么外星人，找什么ufo。那外星人是你能看的，ufo是你能发现的要是真有ufo，有外星人，早把你们祸害了。外星人比狼，比老虎，比魔鬼还厉害，一家一家地挨着吃人肉，狗肉鸡肉也吃光，连你家的老鼠也不放过！各种外星人多种多样，比如那种硅基生命的，连你家房顶子都吃。房顶子是土的还好点，要是用水泥石子捶了房顶子的，把房顶子吃光，你就露天睡觉！家里有碌碡的，也给你嚼了，甭想以后再拉碌碡压地，拉增压器吧，钢铁的还好些。好些也只是遇到硅基生物的话。有那种铁基生命的，就专吃铁头了。你家的镇压器，耧，耙，斗儿，犁，连同整个小拖拉机儿，都吃光！有金条的，我都没金条你们也甭想，我是说假如，假如有金条的，金条也被当油条吃掉。吃掉了还给你拉出金屎来拉出来就是砷了，潘金莲毒死武大郎用的那种毒药，你拾粪拾到家里更倒霉！所以啊，ufo，根本不来咱们这儿，来了你也往白菜窨子里藏，别抛头露面。还上房顶，瞧啊望的。在房顶的都给我滚下去，别给赵家庄人丢人了！咱们赵家庄是练太祖拳的地方，是宋太祖来传拳过的大村名村，现在你们身上还有练太祖拳的雄风吗到房顶上去撅腚摸腰的，雄风，熊风吧，怂风吧！一会儿我出去视察，看看谁还在房上望乡！”

曹组长听着赵九合的广播暂停了，就锁好摩托走进大队部里去。

赵九合看到曹组长来了，就用手捂住了话筒，但故意不捂严实，热情洋溢地说：“曹书记，我开了广播会了啊，不让他们乱造谣。哪有他娘的什么ufo，要是有的话，早吃光他们了，吃完了把那些刁民当屎拉出来，当屁放出来！”随即他又放开虚捂话筒的手，声严色厉地广播，“现在原乡里的曹书记，现在的工作组组长曹组长，来村里抓典型了。你谁愿意被当典型逮住，就甭在房顶子上下来！你就继续狗急上房，交头接耳，传小情报，造谣生事，妖言惑众！”

赵九合收了话筒，关了扩音器，就去找杯子给曹组长倒水。

“领我去赵芹菜家看看，了解实情，扼杀流言。”曹组长说。

“好。”赵九合就坐上曹组长的摩托车，指着路。很快到了赵芹菜家门口。

赵芹菜家的木栅栏子门比较老破小，但里头的影壁墙高大。门口拴了一条也就俩月大的小黄狗，见有来人汪汪儿叫着发小威风，赵九合用鞋底子塞进狗嘴里去让他咬。小狗咬不动，但使了劲撕。

赵芹菜听到小狗吠叫不止，就抱着孩子出来看。赵九合立即告诉她：“芹菜，这是咱们乡里干部……”

“曹书记，我认识。”赵芹菜说，“办准孕证的时候去曹书记办公室里盖他的章，我见过。”

“芹菜你记性还挺好。”赵九合说，“曹书记现在升官了，当曹组长了，官职相当于合乡并镇前的正乡长。”

“曹书记来我家有什么事吗，请进家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