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诚从后门溜进燕王府的时候,已是将近丑时。他特别小心的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发现四下无人之后,便装作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样子,沿着回廊慢慢的往自己在王府里的房间里走去。
“诚之兄,好雅兴啊,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在府中散步赏月吗?”一只大手突然攀上葛诚的肩膀,惊得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待回头看时,却赫然发现来人正是张玉!
“张。。。将军啊,我哪里什么雅兴赏月啊。王爷落水,我寻思少不得要当值宿卫,便刚从家中拿了衣物回来,现在正要回去休息,今天你当值啊?”葛诚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忙不迭地回答道。
“没啥,兄弟们今天出去打猎了,弄了不少野物,想着给王爷做些滋补的膳食,现在大伙都在膳房打下手,诚之兄要是不着急睡下,一会儿咱们弄点剩下的材料炖他一锅,喝点小酒可好?”张玉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葛诚说道。
葛诚心中暗想:“你们这些杀才,一个个都是酒中恶鬼,光知道鲸吞牛饮,和你们喝酒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早回去搂着婆娘亲热一番呢”。可是脸上却是满面堆笑,连连推辞,“不了不了,最近府中事多,我今天忙了一天有些乏了,便先去休息了,改日我做东宴请几位将军,好好喝上几杯可好?”
张玉闻听此言,爽朗的笑着说:“即使如此,那我也不打扰诚之兄休息了,张某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背着手朝着王府的厨房走去。
葛诚望着张玉离去的背影,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目光却被张玉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的东西吸引了。那东西亮晶晶的,用黄铜所制,却是一枚鹰哨。
葛诚看着那鹰哨,暗自思讨,“张玉从北元那边来了这么久,想不到还保留着这熬鹰跑狗的北人习惯,蛮子就是蛮子,就喜欢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想到这,葛诚摇摇头,不紧不慢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张玉一回到厨房,亲兵宋小豹就殷勤的贴了上来。“将军,您那鹞鹰可真厉害,那鸽子一上天就跟住了,咱们弟兄几个跟着跑了大半个北平城,终于在南城的一间民房里堵住了建文的细作,那小子忒不禁打,还没挨几下就全撂了,现在人已经制住了,后面的事儿,还请您示下”。
张玉先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豹不要大声,确认周围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鸽子要养好了,不要少了数量。人就放在那个房子里,派几个弟兄日夜看守,不管收到什么都要即刻报给王爷。切记不要走漏半点风声,出了纰漏,你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将军,人都抓到了,干嘛还留着葛诚和那细作腔子上的人头呢?干脆兄弟们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绝对杀得干净,谁看到了都觉得是意外。”小豹阴恻恻的说。
张玉顿时哭笑不得,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小豹说,“把他俩杀了,建文不就知道王爷这边有防备了吗?你还嫌王爷这麻烦事儿少?少节外生枝,滚去把人看好了,别打草惊蛇。”
“谨遵将军指令!”小豹咧嘴笑了笑,拱手行了个礼,很快就隐没在王府角落的阴影当中。
第二天一早,葛诚亲笔写好的纸条就摆在了朱棣的床头。
“好你个葛诚,孤念你在二哥,十二弟的府上都呆过,人也忠厚老实,提拔你做王府长史,想不到你居然是这般吃里扒外的奸佞小人,枉孤待你不薄!你真该千刀万剐!”朱棣看了纸条内容,咬牙切齿得说道。
张玉靠近朱棣,单膝跪地请示道“葛诚虽然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杀了他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建文有所警觉,对我们不利。不如暂且留着他一条狗命,利用他替我们向建文传递假消息,迷惑建文,争取时间,还请王爷三思”。
朱棣赞许的看着张玉,说道“世美和本王真是想到一起去了,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安排,孤要他从此以后看到的、听到的只能是孤想让他看的、听的。还有告诉道衍大师,齐王那里和本王没有关系”。
看到张玉离去的背影,朱棣满意的躺回床上“朱允炆,我不会斩断你信息的来源,相反我还会多给你几条信息,但是哪条是真,哪条是假,就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发现了”。
半个月后,朱高炽一行站在了应天城内的老燕王府门前。
朱高炽看着这座略显沧桑的府邸,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自己,从这里出发,和父亲一起到北平就藩。省亲的时候,又是回到这里,见了自己的舅舅和外公家里的一大堆亲戚。在宫里读书的时候,自己和十六叔、十七叔、现在的皇上朱允炆、吴王朱允熥、二伯家的朱尚炳、三伯家的朱济熺、五叔家的朱有炖关系最好,还曾经在这座宅院里一起烤肉解馋,那时候大家情同手足,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大哥,你想什么呢”,朱高燧见朱高炽默然不语,连忙用手肘捣捣朱高炽,“是不是想起来你小时候干的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