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艾洛正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老馆长也的确有些被震慑到了。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喝了杯茶后,笑着说不必在意。
马西莫,斯科波尼两兄弟在观摩过后深感无力,他们在与老馆长简单寒暄几句后,也默然告退了。
浩浩荡荡过来的十六人,此时只剩下韦内,冬尼两人。
韦内还坐在隔壁等候。他此行前来,本想展露风头,可由于实力难堪,领队的不是他,而现在也是不敢放肆……可这个人既很不愿意灰溜溜的回去,又想不出对策。只得如坐针毡的呆坐在茶几前,不断地积攒着莫名的闷气。
“您若执意要卖血的话,我们可以出更高的价格来买,请问意下如何”
冬尼过来一向沉默寡言,但此时却冷不丁的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艾洛脸色有些难堪,见对方似乎不愿意再留情面,便勉强的挤出最后的笑脸,说些什么“互留情面”“友谊为重之类的客套话奉劝。
但她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透了。
“他老人家是并不想卖的,你威胁他卖,我们也不光彩,想威胁他不卖,这只是一场无意义的利益冲突。话术,显露实力,把柄,官家的关系,礼仪手段技巧,造势等等。既不是纯粹的辩论,也不是纯粹的高尚决斗,甚至连单纯的实战都算不上。无聊的争斗,最坏的结果就是发展成械斗,只会殃及池鱼。败坏各乡绅,家族的名声。”
说到这儿,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也是背负了很多麻烦的包袱,才被选中,被迫到这里的。”
“你想要表达什么”艾洛脸色阴沉下来,问道。
“简单来说,用真剑来一场死斗吧!你们不是一直以实战能力自傲来着吗做实大义的名分,或失去大义的名分,都能很快止损吧!小女只是粗人,请见谅。”她说着,攥紧了要配的利刃,准备随时战斗。
艾洛听闻此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脑袋,说道:“你,可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过刚见面没多久,可能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不过如果我此时不敢应战的话,师兄是不会放过我的,好吧!”
说完,他单手持竹剑,缓缓朝冬尼身旁走去,仿佛是要经过他,将竹剑放回原处,回隔壁屋子里,拿真剑战斗……然而,就当他从她身旁经过,冬尼暂且放松的一刹那间,他却猛然间,回过身朝她的脖颈上挥砍去……
冬尼面露惊愕,反应迅速,只见她抬单手格挡,却仍被后续的一剑重创了腰间,她强忍着痛楚,咬牙奋力控制着倾斜着的身躯,转了几圈卸去力的同时,拉开距离并拔出了利剑。艾洛俯视着,被迫屈膝半蹲在地,正敌意满满地盯着自己的冬尼,傲慢的质问道:“你,是不是对实战有所误解难道实战也要先打个招呼,像是下请帖似的再动手吗吃饭的时候,喝酒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观看戏剧的时候,下毒,话术干扰,甚至拿刀架在对方身边人脖子上威胁……百无禁忌,用最高效,负伤最小的手段解决。”
冬尼愤怒,心有不甘地望着艾洛,可也一时之间,对他的言语无可奈何。
“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它有规矩,有法度,甚至也有伦理纲常。两个人在身体状况饱满的情况下,按照约定俗成的套路规范攻击,谁的体能更好,谁能劈砍的更准,就能获得胜利,虽然时常有例外发生,但总体的胜负还是可以,在开始之前便预料出来。对我而言,过家家似的玩闹,还是结束比较好。艾洛恐吓的像是教导的叙述道。他显然,只是想让冬尼知难而退,并没有进行真正的实战。
不料,此回却让冬尼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表情变得淡然,不屑的回答道:“愚蠢却自作聪明的人是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艾洛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隔壁的韦内却多少有所了解。此时此刻,他脑中灵光乍现,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仿佛抓住了破局关键。
三年前的冬尼,是外人眼中的一个很漂亮的“花瓶”。那时她脸上没有难看的疤痕,拥有着很漂亮的容貌,在高超而又灵活规范的剑术的衬托下,她是无数和他背景相近的剑士所为之倾慕的对象。对于规范按照固定套路练习的剑士而言,她优雅的身姿,高超的实力就仿佛是所从艺术作品映衬出来……是那些渴求潇洒战斗的剑士所追求的最高姿态。
然而,冬尼本人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多大斤两。也知道既不优雅,也不从容,既不美丽也不潇洒的,与那些人所渴求的形象截然相反的山野草莽中,比自己强大的数不胜数。
事实上,绝大多正常人都知道战斗不仅一点也不帅气,一点也不潇洒,反而还既龌龊又猥琐,还恶心,还会无端增添痛苦与浮躁。即使受万人吹捧的强者,也没几个喜欢战斗的。他们或是为了金钱,或是为了国家,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为战斗而战斗的人世所罕见……其中又不乏被人称之为疯子,变态的家伙。简而言之,有钱有势,身处和平时代的温室花朵,才会去追求那并不存在的英俊,高雅的战斗。
冬尼心态始终很好,没有在众人的称赞声中陷入妄想。她目的明确,在一次次表演性的华丽比试中,为自家族崛取金钱。她虽自知施展着华而不实,缺乏实战性的剑术,却对此也有着模糊的肯定。
后来,冬尼携部分弟子受邀前往某地演武。途中深夜,他们投宿与之熟识的地主家中,受到了热情的款待。那日,他们谁都没有防备,还畅想着未来的好生活……殊不知即将迎来一场惨痛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