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着他一个小孩，你就同情他。他到现在为止做了多少事情了？那个小方都被他从楼梯上推下来了！”沙凯想到此，心中就有气。</p>
小方被推下楼，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p>
周雯丽见到这一幕，还说小鬼是好孩子，真是猪油蒙了心了。</p>
沙凯想到碎落的窗户和砸在墙上的灯泡，就心有余悸。</p>
这动手的不是善良的舅妈，而是个恶小鬼，可就太令人担心了。</p>
沙凯想到此，都不敢留在房子里了。</p>
“我们到外面宾馆开间房，今天别睡在家里了。他可能……”沙凯想说“他可能还在家里”，可一想到此，想到自己和周雯丽刚才的对话，沙凯后背就冒出冷汗来。</p>
沙凯沉默下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p>
可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奇怪的响动。</p>
房子里似乎只有他和周雯丽。</p>
周雯丽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替那孩子声辩道：“他就是小孩子，有些脾气，有些调皮，没坏心的。好好跟他说，他能听懂的。你别担心。他没那么可怕。小孩的心不坏的。”</p>
沙凯懒得再和周雯丽说这些车轱辘话。</p>
他是不准备在家里呆着了。</p>
虽然不知道那孩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他这段时间应该就在小区范围活动。</p>
沙凯决定逃得远远的。</p>
那小孩或许不会伤害周雯丽，可对他就难说了。</p>
周雯丽有些难过，“真的，阿凯，那孩子……”</p>
“啊——”一声惨嚎从楼下传来。</p>
周雯丽的话被打断。她吓得一个激灵，魂都飞走了，人木木呆呆不知道作何反应。</p>
沙凯被吓得原地跳起，脚后跟重重落下。</p>
母子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出了什么。</p>
他们所在的居民楼和附近两栋居民楼的窗户陆陆续续亮起灯。</p>
有男声、女声从外头传来，询问发生了什么。</p>
一时间，外头只有询问声，没有人回答。</p>
众人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而加重，有的居民自发出了家门，挨家挨户地询问起来。</p>
周雯丽的隔壁邻居就来敲了门。</p>
沙凯咽了口唾沫，去门口应了一声，跟着打开门。</p>
“到底是谁家出事了啊？那么响一声……”</p>
“看看谁家没出来啊？”</p>
“不会是一楼那老太太吧？那老太太可九十岁了……”</p>
“不像。那声音是个男的。”</p>
“小方，你怎么样啊？不会是你儿子吧？”</p>
“我家里没事。我家里都好着。”</p>
沙凯和邻居不熟悉，邻居们倒是都知道沙凯这么个人。</p>
“到底是不是我们楼的啊？我们楼年轻小伙子也就小方家的、周姐家的，还有五零四借出去的房子……”</p>
“那个居委会的！”沙凯脑中蹦出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来。</p>
“小钱今天在居委会值班吧？”</p>
“这么晚了，该回来了。居委会又没有通宵夜班。”</p>
“对啊，小钱怎么还没出来？”</p>
众人这才想起小钱来。</p>
其中还有人不知道小钱租了他们楼的房子，已经搬到他们楼来了。</p>
一群人哗啦啦地涌到了小钱家门口，敲门、按铃，都不见门内有回应，更加着急起来。</p>
几个中年男人拉着五楼那借房的年轻小伙子，还有沙凯和小方儿子，一起撞门。</p>
一二三、一二三的口号喊得响，门板也被撞得嘭嘭直响，可防盗门却不是那么好撞破的。</p>
“叫开锁的！”</p>
“还是直接报警吧！”</p>
“我早就报警了！救护车也叫了！”</p>
众人七嘴八舌，狭窄的楼道内乱哄哄的。</p>
正巧此时，两个穿制服的人上了楼。</p>
“警察同志！这边这边！”</p>
“就是这户！惨叫的就是这户的小伙子！”</p>
沙凯退到了一边。</p>
警察来了之后，又是一番忙乱，接着才有锁匠气喘吁吁挤上楼。</p>
防盗门几秒钟就被锁匠鼓捣开了。</p>
门后的客厅一片漆黑，有光芒从大门外照射进去，也有光芒从卧室里照射出来。</p>
警察喊着话，开了手电，又开了门口的灯，进入了卧室。</p>
那些看热闹的、关心小钱的邻居都没散开，都探着头，往屋里张望。</p>
“来来来，你们让让，让我们救护车的进去。”人群后头有人喊。</p>
几个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艰难地挤到了门口。</p>
他们刚到门口，进去的警察就跑出来，招呼他们赶紧进去。</p>
沙凯看不到屋内发生了什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到小钱躺在担架上，被人推了出来。</p>
担架上的小钱面色发白，唇边挂着白沫，眼睛瞪得老大。他嘴唇哆嗦着，身体也颤抖着，像是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p>
门口的围观群众顿时哗然。</p>
“这是羊癫疯？”</p>
“小钱有羊癫疯？”</p>
“不知道啊……”</p>
沙凯却不这么想。</p>
他看着那敞开的房门。</p>
警察已经出来了，跟着担架到了门口，一人组织那些围观群众让开道，另一人守在了门口，准备找人打听情况。</p>
那房门内，明亮的客厅、明亮的卧室，看起来一切正常，还特别静谧，没有人声。房门口和这上下走廊都乱哄哄的，人声鼎沸。</p>
沙凯感觉到压抑，那小小的房门在他的视野中被无限放大，像是怪物的嘴巴，要将他一口吞下。周围的人声都远去了，只剩下了那安静无比、空无一人的房子将他笼罩。</p>
“嘻嘻……”</p>
沙凯一个激灵，猛地回头。</p>
他看到了楼梯台阶边上的小窗。</p>
一个小孩的脸正映在窗户上，对着他咧嘴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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