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理不知道小钱心中的想法，但他能看出来，小钱根本没看到孙老头，反倒是怀疑上了自己。</p>

刘经理惊觉回神，急忙放下手，移开视线，叫小钱进办公室。</p>

隔了一道玻璃墙，也没看到孙老头的影子，刘经理逐渐放松下来。</p>

他想想孙老头生前的样子，有了安全感。</p>

“你真没看到？”刘经理找小钱确认。</p>

小钱点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刘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p>

刘经理莫名想到了住院的钟姐。</p>

钟姐不明不白地进了医院，去探望的同事都说医院没查出她有什么毛病，但她肉眼可见的虚弱，精神不济，任何人看了都要觉得她是生病了。</p>

刘经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p>

他好像也要生病了。</p>

之前找的高人不太行，他得再找个人给看看……</p>

小钱劝刘经理不要多想，又劝他去医院做做检查。</p>

年纪上去了，加上刘经理应酬不断，身体肯定不太健康，会出问题也不奇怪。</p>

看刘经理平时精神的模样，有问题也不会是大问题。</p>

公司今年的体检结果也证明过小钱的话。</p>

刘经理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不是顶好，可他的身体也没到生病的地步。</p>

“……再做个详细检查看看比较好。”小钱关心道。</p>

刘经理没觉得小钱在触自己的霉头，可他也不需要医院里的检查。</p>

他稳定心神，和小钱讲了工作上的事情。</p>

人一投入，就会忘掉外物。</p>

刘经理和小钱交代完，等小钱离开，又处理起其他事情。</p>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p>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刘经理才出了他那间小办公室。</p>

外头没有孙老头的身影。</p>

刘经理越发觉得孙老头无害。</p>

他之前那种急着找人看看的心情就淡了。</p>

刘经理不知为何想起他小时候。他爷爷去世时，婶娘在灵堂上说过一些话。</p>

他婶娘跟他奶奶说，接到消息前，他堂哥就哭醒了，说要找爷爷。</p>

大致内容就是如此。</p>

他奶奶好像还抹着眼泪，说他爷爷就喜欢这个大孙子，走的时候肯定要去看看，云云。</p>

孙老头生前智力有问题，死后能想起来的也就是这栋写字楼吧？</p>

他大概就是回来看看。</p>

说起来，冬至快到了啊。</p>

刘经理胡思乱想着，心态彻底转变了。</p>

他没受到什么伤害，会紧张害怕，也只是因为看到了常理中不该出现的人。</p>

刘经理和吃外卖的员工们打了个招呼，径直往外走。</p>

他不习惯叫外卖。</p>

刚创业那一阵，忙得无法吃午饭，都是随便打发了。后来，公司里有了冰箱、微波炉，他妻子也正好在工作上有一阵空闲，就帮他准备午饭。至于现在，他不是在写字楼周围找小饭馆吃饭，就是干脆和客户在饭桌上应酬。</p>

刘经理今天不用见客户，他准备下楼看看，哪家店有空位，就吃哪一家。</p>

电梯从上面楼层降下，电梯门打开。里头已经站了好几个人。</p>

刘经理踏入电梯，转了个身，面向电梯门。</p>

他看到了金属门的反光，能照出电梯里的人影，却都是扭曲的，看不清面容。</p>

刘经理觉得电梯里有些冷，好像空调坏了，冷风直从后面吹过来。</p>

刘经理缩了缩脖子。</p>

电梯停住，电梯门打开。</p>

刘经理瞥了眼显示屏，看到了数字“4”。</p>

收回视线，他就见电梯外站着的一男一女。</p>

两人原在说笑，这时候就说说笑笑地走进来。</p>

他们一动，刘经理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女人。</p>

是早上的那个女人！</p>

刘经理马上就认了出来。</p>

可他实际上没有看清楚她的脸。</p>

那一男一女进来后，就按了关门键。</p>

刘经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p>

“哎？”</p>

刘经理身边，一个女人惊异出声。</p>

刘经理猛地回头，就见她诧异地看着关门的人，又看了眼缓缓关闭的电梯门。</p>

或许是发现电梯外的那个女人无动于衷，她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皱眉头，又看了眼望过来的刘经理。</p>

刘经理好像找到了知音。</p>

只是这个知音年纪太小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p>

被刘经理盯着，女人嫌恶地转头。</p>

刘经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p>

电梯里的人也实在太多了。</p>

而且很显然，有人，没发现那个女人。</p>

大多数人都看不到那个女人。</p>

刘经理打了个寒颤。</p>

他后知后觉，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有哪儿不对劲了。</p>

那个女人穿着夏天的轻薄连衣裙！</p>

就是办公室里有空调，会脱掉外套，也不该穿一身夏装啊！</p>

刘经理马上就得出了结论，那个女人是夏天死掉的！</p>

他从没听说过，哪年夏天写字楼里死了人。</p>

不，他从没听说过写字楼里死过人。</p>

孙老头也没死在写字楼里。</p>

孙老头是脑子不好。</p>

问题的关键就不是孙老头脑子不好。</p>

刘经理想了又想，念头一个又一个。</p>

电梯已经到了一层，电梯门都开了。</p>

刘经理身后的人见他不动，就从旁边走过去。</p>

刚才那个女人早匆匆跑了，好像怕刘经理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p>

刘经理也想出电梯。</p>

他感到半边肩膀被人撞了一下。</p>

那人就像是一块冰。</p>

刘经理愕然地抬头，就见一个陌生的背影直挺挺的往外走。</p>

他穿着厚大衣，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p>

刘经理释然，继续往外走。</p>

他没了吃饭的心情，可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p>

刘经理掏出了手机，想要看看自己的通讯录里面有什么人可以打听打听，让他再找个高人……</p>

低着头往外走，刘经理时不时抬眼瞧瞧前方。</p>

他还是很注意安全的。</p>

他几次抬眼后，就看到之前撞了他的男人和其他人一块儿走出写字楼，没有左拐、右拐，而是消失在了冬日的阳光中。</p>

刘经理脚步顿住，手一哆嗦，按在了通讯录的一个人名上。</p>

他被一阵叫喊惊醒，发现声音从自己的手机中传出来。</p>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老沈”的名字。</p>

刘经理心中着急，抓紧了手机，应了老沈一声，张口就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楼里面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p>

问题在写字楼！</p>

刘经理想到此，心中生寒，急忙跑出了写字楼。</p>

“什么东西？”老沈疑惑，“你这两天找我，一会儿问孙老头，一会儿问大楼……大楼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啊？”</p>

老沈的声音紧绷绷的。</p>

“我……我看到……鬼了……”刘经理慌张地小声说道。</p>

他像是怕被人听见，还回了一下头，看向写字楼的大门。</p>

门内没什么古怪的。</p>

他心虚地转头，视线一扫，就见写字楼旁的小饭店里，一个男人大大咧咧地坐下，坐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p>

男人落座，那个女人随即消失了。</p>

刘经理毛骨悚然，“不，不是写字楼……”</p>

他喃喃着。</p>

出问题的不是写字楼，是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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