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头，俯视着昏迷的尤夏杰。</p>

离得近了，尹士康也听到了彭思晴说的话。</p>

“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p>

怨愤、不甘，在彭思晴身上集聚，和刚才一样，汹涌波动着，好像随时都能冲破束缚，让彭思晴动手杀人。</p>

尹士康叹息一声。</p>

这是他对着彭思晴发出的第二声叹息了。</p>

彭思晴这样不甘心死去的鬼魂，他见得太多了。有些鬼就是在这样的不甘中迷失自我，变成了杀人的厉鬼，又被黑白无常打得魂飞魄散，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p>

“生死有命啊。”尹士康感慨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彭思晴是否能听进去，“想开一点。你已经变成鬼了……”</p>

他习惯性地要劝解对方，却是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女鬼都杀过人了，黑白无常可不会放过她。</p>

——也不是完全没有逃脱的办法。</p>

要是彭思晴现在顿悟，安心去投胎，说不定就能获得新生……</p>

这是理论上的可能。</p>

尹士康守着三院三十年，还没见过杀了人的鬼魂能获得新生的。</p>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尹士康至今没有见过佛祖显灵，所以也不相信这句话。</p>

他再看彭思晴，就完全是带着好奇的想法观察她。</p>

他之前碰到的厉鬼都在忙着杀人，并没有给他观察的机会。</p>

彭思晴卡带一般的举动，让尹士康难得有了这样的机会。</p>

尹士康当了多年老鬼，经验十足，即使是面对有些陌生的厉鬼，他也能举一反三，看出一点端倪。</p>

车顶上的少女探下头来，战战兢兢地问道：“康叔，康叔啊……”她冲尹士康使眼色，比比划划，指指救护车内的大片白色，提醒尹士康去找黑白无常来。</p>

尹士康却是突然灵光一现，大叫一声：“我明白了！”</p>

少女吓了一跳。老太太连忙闭目念佛。</p>

彭思晴仿若没有听到尹士康的声音，还盯着尤夏杰看。</p>

尹士康这一声实在是响亮。</p>

昏迷中的尤夏杰居然睫毛颤动着，缓缓睁开眼。</p>

“她这是被限制住了！她应该是顺着什么东西找上了这个小伙子。那个什么东西现在断掉了……”尹士康自说自话，说着自己观察出的结论。</p>

话音未落，一直无视尹士康的彭思晴猛地转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尹士康。</p>

尹士康始料未及，惊慌地退后一步，身影都和急救医生重叠在一起了。</p>

这重叠也就是瞬间的事情。</p>

急救医生已经发现了尤夏杰的苏醒，起身检查起了尤夏杰的状况。</p>

尹士康和彭思晴对视着。</p>

“微博……怪谈……异闻……”彭思晴说的话改变了。</p>

她眼中充满戾气。</p>

“怪谈异闻……怪谈异闻……”</p>

“那不是——”少女脱口而出。</p>

尹士康马上瞪眼望过去。</p>

彭思晴的视线也望向了她。</p>

“呀啊——”少女尖叫一声，缩头退回车外，又和老太太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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