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士康是最欣慰的那一个。</p>

他生前、死后都迎来送走了太多的人。死了之后，能以这种方式再相逢，比起生前那种离别，要熨帖许多。</p>

如小乖那样的灵魂，他也见了不少了，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留下来的动力之一。</p>

“你们有见过外国的鬼吗？外国人，见过外国人吗？”黎云脑子清醒了一些，询问周围的鬼魂。</p>

尹士康看看黎云，“外国人死了之后和我们也没差。”</p>

他当黎云是好奇心作祟。</p>

“那个外国人信不信宗教？”黎云又问。</p>

尹士康脑中闪过什么，但醉酒后迟钝的思维让他无法反应过来。</p>

“信佛。”回答黎云的是另一个鬼。</p>

黎云无语地望着对方。</p>

对方无辜地说道：“真的信佛，好像是东南亚来的。那边信佛的好多。”</p>

“没有欧美的吗？”</p>

“没见过。”</p>

“这就没有了。”</p>

众鬼又是七嘴八舌地回答。</p>

尹士康盯着黎云看了一会儿，“你要找信、信那什么的鬼？”他想了半天，想不起那个词，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很快就又躺了下来。</p>

“我爸妈信教。他们死了之后，我还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黎云老实说道。</p>

“外国人要去天堂的吧？”</p>

“就跟咱们酆都一样。”</p>

“信佛的是不是要去西方极乐啊？”</p>

众鬼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p>

黎云听了半天，只觉得他们都不着调。</p>

他有些泄气。看到身边一动不动的白无常，忍不住拉着他问道：“白无常，你有见过吗？”</p>

这问题，他在初见的时候，就找黑白无常打听过了。</p>

白无常果然摇头。</p>

只是比起上一次，他多说了一句：“黑前辈可能知道。”</p>

黎云拉着他不放了，“真的吗？”</p>

“嗯，黑前辈当黑无常很久了，很久、很久。他什么事情都知道。”白无常认真道。</p>

“你带我去找他吧。你带我去找他。”黎云依旧不放手。</p>

白无常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居然点头答应了。</p>

黎云还记得李叔，连忙拉了李叔一把。</p>

李叔迷迷瞪瞪，就靠在了黎云身上。</p>

白无常端着那马克杯，空着的手挥挥衣袖，将带着黎云和李叔离开了医院。</p>

他离开时带起的风惊醒了室内的众鬼。</p>

尹士康拍拍头，看了眼时间，“赶紧收拾收拾，别让人发现了。”</p>

众鬼忙碌起来，就发现他们偷偷拿来的杯子少了一个。</p>

“康叔，是王主任的杯子。”一个少女模样的鬼魂苦着脸说道，“买给她女儿的那个。”</p>

“哎，算了算了。那杯子也不贵重，就是以前超市买的。”尹士康这么说着，却是一样愁眉苦脸。</p>

那杯子本身是没什么意义，也就是王主任在孩子小时候买的许多日用品之一，前段时间被王主任随手拿到办公室来用了。</p>

问题是莫名其妙地少了东西，少的还不是零食饮料这些大家共用的东西，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肯定会说起来。</p>

“都盯着点，别让谁给误会了。”尹士康下了命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再看着点，看看咱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信教的外国人。还有那个叫黎云的小朋友，你们都离远点，也注意着点。”</p>

其他鬼异口同声答应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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