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端午劫(1 / 2)

一时到了郊外,只见春意刚刚萌发,空气中仿佛飘荡着空灵悠远的味道。草色遥看,桃酥柳嫩,山娇水滑,烟雾轻淡,一时间让人耳目一新。

远处河面水光粼粼,隐约可见河底水草脉脉,游鱼缓缓游过,形成的涟漪微波让整个河面荡漾出欢腾的小舞步。间或有游船从河中划过,也是红翠间错,杂笑不断。

正在喜不自胜时,对岸又缓缓走来一个马队,上面几个红粉佳人,红袄、青裙,白帔,马鞍子上金丝银缕的甚是精细,那些女子一个个雍容华贵,神态从容,乘骑步伐轻松自如,远远看去花团锦簇,刚劲妩媚又典雅欢快。

更远处的草地上则闲散立着些年轻人和孩童,三三两两,男子皆头戴时兴的官样巾,穿各色圆领袍衫,袍子前面的一层襟子自然松开垂下,又形成各种不同颜色的翻领,衬得年轻后生们一个个神采英拔,阳刚飒爽。

一些穿着明艳衣裙的女子和孩童则在草地上或扑蝴蝶,或采兰草,或放风筝,或戏闹,或说笑,或随风而舞,或顺水而行。那些女孩儿有拿着扇子一路遮阳的,有看着桃树自言自语的,一个个看上去风姿卓越,像是拔了早春头筹般意满情高。

一路行来,这小阳春蓝莹莹的天象一块明镜,照得每个人兴趣盎然,忍俊不禁。

一时来到一处临水而立的亭子前,早有几人在那里。下了车,香缘带着绿竹和端木华走到那几人面前时,端木华一看吓得魂丢了一半,差点转头就跑。

原来那香缘口中的旧日恩客正是自已岳父御吏大夫叶家桂。今日正是叶御吏做东请新近认识从南方给宫里送贡品的贡奉官张仪游玩一日。

端木华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为难之际,岳丈叶御吏悄悄拉了端木华耳语道:“贤婿不必躲闪,看让人笑话了去,我朝男儿自来崇尚红粉添香,与知己琴棋书画诗酒,且这院子里又是各种消息传递之所,好男儿志在四方,切不可拘泥。为父昨日就知道你要来了,未与你明说就是怕你知我来此,今日畏首畏尾不敢来,所以特意交待了她们。这张贡奉颇得皇上好感,我约了好几次才约到的,你放开些,不要拘谨自然洒脱为上。”听到此处,端木华面容已渐渐和缓,尴尬之色尽去。

大家趁兴玩耍了一阵,一时酒菜在亭子里摆定,主客依序而坐,御吏大夫叶家桂坐在东家位置,旁边是香缘姑娘,边上则坐着张仪张贡奉,张仪边上坐着梁妈妈院里新请来的名叫鸾凤的姑娘。端木华坐在叶家桂对面,旁边坐着绿竹,其他客人旁边皆有梁妈妈院里派来的姑娘们陪伴伺候。

听说这鸾凤姑娘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尤其擅长工笔画,最喜画蝴蝶,曾与当年先王能将蝴蝶画活的二十二子有半师之缘,其蝴蝶虽未达到“滕王蛱蝶江都马,一纸千金不当价”的地步,但形神兼具,已是非常难得。

此次听闻张仪对绘画颇有研究,闲时也画上几笔,遂特意请来鸾凤姑娘陪侍。鸾凤姑娘果然不负众望,当场画了一幅《蝶飞图》,引得张贡奉啧啧称叹不已,要重金求购,那鸾凤姑娘笑而推辞,却将画作当着众人面赠于张仪,张仪乐不可支,连声说道:“佳人易得,知已难寻。此次京城之行,鸾凤姑娘是最大的收获。”

叶御吏看张贡奉高兴,又见众人坐定,便端起酒杯招呼诸人:“今日天气甚好,难得张公来京城一趟,我等得闲来此处小聚,大家不要拘束,尽兴最好。先干了这杯,后面还有姑娘们带来的节目,大家好好玩一玩,乐一乐,放松放松。张公,请!诸位,请!”说着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

众人一看,也不再推让,都将自已杯中酒仰起脖子倒入口中,一时间觥筹交错,莺声燕舞就热闹了起来。

到了酉时,大家酒足饭饱,醉意蒙蒙,姑娘们一人一个搀扶着上了各自犊车,只见叶御吏招呼大家上车后,自已便登上了香缘姑娘的车,端木华一看岳父的马车已走,便拉着绿竹也上了来时的车。

一时车队回到梁妈妈院子门口,众人摇摇晃晃拉扯搀扶着各自进了房间,端木华乘坐的车在最后,等他们下车时,早不见了众人身影,于是和绿竹两个也回了房。

进了房间,端木华高兴地躺在床上笑着说:“原以为今日是触了霉头,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岳丈今日倒叫我刮目相看了。唉,我今儿也算是过了半个明路,你且再耐一段时日,待我找时机与太太回明了,择个好日子给你赎身就娶你回家做姨娘,也省得你在这里苦熬着受罪。”

绿竹脱了浅褐色宝相花流云纹金锦大袖衫,上前拉着端木华的手:“今日是怎么了,忽然说这些没头脑的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