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天色还是阴云密布。
俩人并未等来追兵,倒是离老远就听见韩家洲民众浩浩荡荡的,迎进院来一帮人。
红脸少年原本坐在门口放哨站岗,也着实看不惯兰陵王对女国主那不值钱的样儿,此时第一个冲出去瞧情况。
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拎了过去。
众人迈门槛进来,为首的是一身银白软甲,满头辫发的安德王撩门帘开路,又回身去迎着、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位白发老妪。
年逾古稀的元太姥穿一袭交领皮袍,肩上擎着一只毛色棕白的海东青,这家伙个头不比鹰隼娇小多少,那两只猛禽特有的利爪,却举重若轻地抓在姥姥肩头上,握着镶金的飞肩玉饰。
元太姥几天前还在漠北,主持室韦二十五部一年一度的夏猎会,便突然收到胞妹郑太姥的紧急鹰书,说孙女身份要瞒不住了,恐生祸端,待她日夜兼程赶过来之后,便得知孙女在两国阵前为兰陵王挡箭,且受到通缉。
堂堂华胥国储君,实际上的一国女帝,倘若没有两国君王亲自下诏,谁敢通缉如果两国君王执意捉她,那就涉及到邦交和断交问题了。
所以元太姥一来边境,便将元无忧的身份公之于众。在郑太姥的仙鹟同兰陵王沟通上后,今日这才安排安德王护送,亲自来接华胥太女回木兰城郑府调养,以待来日回到华胥旧都。
元无忧的身份,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卧病在床的元无忧,只能歪着脑袋仰头瞧着大家。在与安德王瞟过来那一眼,视线交错间,俩人都满眼敌意,她还记得从前高延宗说过:
“他会为大齐杀了你这个威胁。”
只可惜,他大错特错了。
即便从进门到现在,他四哥都只是开始向元太姥行过见面礼,余下时间那眼珠子,都粘在病榻上的姑娘身上,眼前的形势一目了然,高延宗还是不死心地凑过来,垂眼劝道:
“兄长,随我回防堵阳。”
高长恭却任弟弟怎么拔、拽他肩膀都不走。
这人也没穿甲胄,却跟屁股粘凳子上了一般。
把高延宗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四哥!她乃一国储君,应以国宾之礼相待,用你当卫兵站岗了别整不值钱这出了行不行”
男子闻听此言,像被触及到了伤心事,突然红着眼睑,低声嘶吼:
“大齐没了我还有旁人,可她没了高长恭便没了剑鞘。我要去华胥做皇后!”
高延宗:“四哥你糊涂啊!!”
高四哥此刻竟然满眼温柔地,望着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