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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餐,庶盶打开办公室,取出进度报表等仔细。几声敲门之后,进来的是墎州一带颇具影响力的同行陈总经理几人。一阵招呼应酬,陈总开门见山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哦!”随即拿出一张白纸条:“我是在等米下锅啰!”庶盶接过字条一看,又是调济20公斤紧控原料。本厂赖以生存的唯一有利条件,就是尚有数十吨紧控原料库存,若没有这点脓血,化工厂绝无生存可能。前不久两次共借走30公斤,现在又是20公斤,虽说是“借”字当头,可就陈总这厂,历年历次到底“借”了多少虽本人未经手,但多年只借不还却是千真万确的。采购紧控原料非比寻常,那是要动大资本的。一旦空缺,就算收回一两百公斤原料的钱,可这点钱只能以成倍高价从黑市买来更少原料应急。维持同行等各方面的关系属于重要的事,但必须让对方有所节制。怎样才能既要维持良好关系又要让对方有所节制呢庶盶紧急开动脑筋。
庶盶不动声色地长时间盯住字条,然后慢条斯理将字条放到桌上:“陈总还没有吃午饭吧,我讨个地主之谊当不至于不给面子吧”“哎哟,我是来求人办事的,这一次是万无可能让老弟以地主之谊损了我老哥的面子。这样,事情办完了老弟得陪哥几个喝两杯!”“就依陈总,以事情办完前后为界。在事情没有办完之前,得由本人尽地主之谊。现在,刚吃过午饭,离下午上班还有将近一个钟。在这个时间段里,陈总不得出尔反尔。走,客随主便!”陈总慌忙起身拦住:“听我说,听我说,我早已给各个管库房的打过招呼了,他们这时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先办事,先办事!”
庶盶突然想起,按以前惯例,凡是白纸条都特事特办,雷厉风行,这一次当然不会例外。看着一串串钥匙正在向库房移动,陈总一行急匆匆赶过去。拒绝与陈总端杯,应该能够引起他注意,但不能确保与他仗着白纸条“借”材料产生必然联系。见员工们正三五成群地走向化工厂,如果本人平白无故的突然叫停化工厂,陈总自必能够理会到本人的意思。他管理企业多年,自然清楚工厂不可能平白无故突然停产,如果出现这种反常现象,肯定就是人为发泄情绪。那么,他一定明白,本人是在借此机会向他传递严重不满的信号。庶盶灵机一动,叫住几个同路的员工:“帮我带个口信,从今天下午起,全厂放假。”接连几拨员工答应着庶盶的要求,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走向各自岗位。凭广大员工们的反应,尽管人人都充满疑虑,但似乎没人相信会放假。如果没有员工三五成群热议放假与否,陈总一行当然就无从得知所谓突然放假一事,自己这出戏就演砸了。
还得再添一把火,才能将本人闹情绪的信号,准确无误地传进对方耳中。趁还有不少员工即将进入厂区之前,迅速叫来棋友,在办公室外的要道边摆上棋摊。
庶盶认为,从自己履职化工厂以来,一直兢兢业业,长期埋头事务堆,即或下班时间也很少下棋,大不了站在棋摊边观望观望。如今,上班时间在大道边公开下棋,这种反常现象结合放假一事,必然更令大家迷惑不解。如此一来,人人都会为放假之说半信半疑,自然希望相互问个清楚明白。三个一群,五个一堆,都在谈论是否放假的事,这样就不愁陈总一行不知道。
几乎所有过路的员工特意来与庶盶打招呼,而且迟迟不愿离去。庶盶清楚,自己这一招管用了,但需要把握分寸,以免对产生造成影响。庶盶对员工们说:“我今天给自己放半天假,你们随意。”有些员工似乎非要弄个明白才肯离去,庶盶只好多次强调:“我今天下午休息,只管下棋,你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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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一行来到棋摊前:“啥情况,咋听说突然放假啊”庶盶长叹一声:“不满陈总。厂子不大,烦恼多多,一门心思就只想放松放松。”“说来也是哦,老哥那个厂和老弟一样烦恼多多。就拿借你这原料来说,到现在都还差点本钱。万幸的是,今天还有老弟能够帮这个大忙。走走走,现在陪老哥喝一杯。等过些时间前来归还原料时,我们兄弟再来个一醉方休。”对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赶紧送客,客走主安!“哎呀,陈总,陈哥,你我这层人活的太累,我俩真是心有灵犀啊。有时候啊,恨不得立即抛开一切,啥事都不管不问。可转念一想呢,这人总还得继续往下活吧,那事情还是得继续做。不满陈哥,我‘十年难等个润腊月’地邀棋友下棋,一盘棋还没下完,突然记起自己还有预约的事要办。可是,至少还要等这盘棋下完才能走啊,否则把棋友晾在这算哪档子事呢因此,陈哥你我还是赶紧各忙各事,早点为我们将后一醉方休积累时间为上。”很快,庶盶将陈总一行送到十余米开外的站台边等待客车。转身见棋友在全神贯注观察棋盘,理所当然该陪着下完这盘棋。
一群大约不下十位女员工,跟在晓晖身后向棋摊走来,相距棋摊数米距离,晓晖怒气冲冲大声道:“上班时间下啥子棋简直是不无正业。”抬头见陈总一行仍在等车,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些别人就能被听个一清二楚,当然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让人家下不了台。庶盶只得对晓晖道:“你只管做你的事,其他的事你管那么多做啥嘛”晓晖不依不饶大声怒怼。庶盶觉得,就晓晖如此冲动没头没脑的,决不能让化工厂及相关联的人士得出个惧内形象。如果不论晓晖所说的对与错,自己都一概依她,将把化工厂带往何方
万人大村的要道口,加上正是午休时间,瞬间人潮如流。面对晓晖的大声喝问,庶盶一时之间束手无策。晓晖愈强势,庶盶愈不能妥协,哪能让有理无理一气胡闹,就毫无原则的妥协呢。无数的眼睛正在暗中观察着我这个化工厂掌舵人的一举一动,这是涉及化工厂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大非问题。
正在万般无奈之际,在公路对面的人墙前列中,有几个人闪开身,方林瞬间暴露在外,他迅速转身挤进人群。庶盶一眼看见方林,心想谁都可以走,但你不仅走不得并且必须出面。庶盶立即夸张地移动脚步,大幅度将头偏过来侧过去,长时间望着方林消失的方向。根据方林老牌老调习惯,就算他要立即避开,一定会回头确认有没有被本人所发现。只要本人准确传递出,你方林不仅被发现而且必须给我站出来的信号,他将断然不会离去。果不其然,方林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晓晖她们一群,大声吼道:“你们不上班,在这里搞啥子”晓晖指着庶盶:“他上班时间在这里下棋,带头不务正业。”“哪条哪款,规定了厂长上班不能下棋只要是为了厂里的事,任何时候别说下棋,就连吃饭喝酒赌博,他都叫上班,就叫在务正业,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厂长人在哪里,他的岗位就在哪里。你们的岗位在哪里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到底是谁在不务正业”晓晖无言以对,却仍没退去迹象。恰在这时,雍红气喘吁吁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道:“厂长是在为我厂生存大计着想,是在千方百计为保住原材料的命根子着想。大家赶快回去上班。”村支两委成员应迅前来疏散人群,支书和村长一边催促人群离开一边大声道:“地市县各级领导把这里的电话都打爆了,大家赶快离开,恢复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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