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自己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他的绍哥儿。
也只要绍哥儿在乎她。
这一辈子……足矣!
想到美好处,姜婉暗骂自己不害臊!
不知羞!
可看着手里的冬衣,姜婉却是忍不住将之凑到了脸颊边,轻轻摩挲了几下。
“郎君何时归……”
这般呢喃自语一声。
已经许久没有睡好的姜婉,忽然感觉到一丝难以抵挡的倦意。
‘睡一小会吧,醒来再缝……’
准备奖励偷一会儿懒的姜婉,沾着桌案的边,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那一声声‘婉娘’便再次袭来。
隐约知道自己这是在梦境的姜婉,强忍心中的羞意,刚想应声。
可一抬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一片延绵不知道尽头的黑色尸山!
而她的绍哥儿坠落马下,甲胄残破,一身是血地看着自己!
只这一眼,姜婉便感觉自己的心要碎了。
她隐隐看到他跟自己说了什么,可她听不清!
“韩郎!”
这般声嘶力竭地嘶喊一声。
整个人便连带着梦境一起,瞬间支离破碎起来。
清醒过来的姜婉,无暇顾及手中被泪痕湿透了的冬衣。
因为刚刚那一出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
真实到她仿佛看到了绍哥儿眼中的那一抹遗憾与释然。
只是就在这时,身边却是传来一声埋怨的声音。
“伱这孩子瞎嚷嚷什么,吓我一跳。”
是婶娘!
看到婶娘的那一刻,姜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死死抱住婶娘,痛哭道。
“婶娘我梦到韩郎了!梦到韩郎了!”
“他坠马了!流好多血啊!快去救他!”
姜婶本想笑骂她张口就是‘韩郎’不害臊。
可当听到姜婉说出后面的话后,顿时心中一惊,赶忙紧张问道。
“你叔父呢?你可曾梦到你叔父?”
等见到姜婉摇头之后,这才舒一口气。
随后柔声安慰道。
“只是一个梦而已,看把你吓的!”
姜婉父母故去的早。
她跟姜虎又一直没有子嗣。
所以一直将姜婉当亲生女儿看待。
此时眼看姜婉又为了那混小子牵肠挂肚,柔声安慰的同时,难免生出几分怨气。
于是当即就骂道。
“这蛆了心的孽障!早就说不让他从军!”
“偏要去!还说什么功名只在马上取,真是读书读傻了!”
“还连累我家乖囡在家担心!”
看在姜婉的面子上,有些难听的话,姜婶收着没说。
依她看来,那个姓韩的小子,除了那张脸外,文不成、武不就,可谓是一无是处。
根本配不上她家乖囡。
可无奈姜虎认死理,说什么兄长定下的亲事,怎么能说改就改。
再加上姜婉这妮子也是一根筋,偏偏就认定了那个废物。
否则的话,以她家乖囡的品貌,不说入宫当个贵人。
当个官家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她一个做婶娘的,又拗不过这叔侄俩,她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随她去吧。
谁让她家乖囡喜欢呢?
正一边骂,一边叹息着。
可刚刚还垂泪不止的姜婉,顿时忘了哭泣,急声道。
“婶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韩郎胸有凌云志!才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话一出,姜婶顿时被噎得不轻。
气得翻了个白眼后,她也懒得跟这个傻妮子计较。
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
“好好好!你家韩郎是块宝!我不能说他不好!”
在狠狠瞪了姜婉一眼后,姜婶没好气道。
“你就护着他吧!”
“等你以后嫁过去以后,天天过苦日子,有你后悔的!”
被姜婶这一打岔,原先清晰的梦境,似乎忽然模糊了许多。
再加上少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婉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可尽管有姜婶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姜婉心中还是被蒙上了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忙活她的冬衣,她一有空就往城中的寺庙跑。
为她的郎君在佛祖面前祈祷。
回去的路上,路过酒肆茶楼的时候,她还会停下来竖起耳朵,听上一阵。
因为绍哥儿说过。
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消息最是灵通。
十一月十三,这一天。
对于镇辽城来说,注定是震动所有人的一天。
因为北边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只是不是报喜!
而是晴天霹雳!
镇辽军败了!
自定北、廊居两城分兵出塞的两路大军,遭遇了数十万蛮骑的突袭。
尽皆惨败!
这则宛如旱地惊雷的噩耗,让整个镇辽城的人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