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这样的规律,所以我们把太阳的升起落下称为一日,月亮从缺到圆的过程则称之为一月,你已经发现了,一月有三十天。”
枭恍然大悟,原来在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中,也处处是知识!
他兴奋于自己找到了月亮变化的规律,同时又忍不住想:还有没有比月亮的圆缺变化更长的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呢?
当他产生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
“冷天与暖天的交替也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对吗?所以我们能够以此来记录我们的岁数。”
张天有些惊讶。四季交替的规律他本打算等迁徙之后再引导他发现,因为这里的四季不够分明,春秋短而夏冬长,虽然也有规律可循,但这样的规律显然对于未来历法的制定与农事的指导毫无帮助。
不过,既然枭举一反三提到了,他只好点点头说:“没错,冷暖的交替称为一岁。至于一岁有多少天,其中蕴藏着哪些规律,等我们迁徙到新的家园,你再开始记录吧。”
“好!”
枭对于即将到来的迁徙更加期待,恨不得立刻开始探索未知的规律。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宅在洞穴里的生活缺少变化,洞穴外的景色更是一成不变,起初倒没什么,时间长了,族人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便逐渐减弱,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乱感。
除了热衷于观察月圆月缺的枭,以及有意识记录时日的张天和林郁,其他人都过得浑浑噩噩。
但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了,和以往相比,这个冷天似乎有些过于漫长。
于是他们更为坚信祖先的指引,认为迁徙迫在眉睫。
终于,苟延残喘的寒冬吐出最后一口气,不甘不愿地让位给春姑娘。
天气有回暖的迹象,阳光日益炽热起来,枝头的雪最先融化,紧接着,覆盖大地的雪也开始汇聚成清澈的水流,在山林间涓涓流淌,注入谷中的河流。
“暖天来了!”
孩子们欢呼着冲出洞穴,张开双臂迎接久违的温暖。
众人也都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伸展腰肢,吐出淤积在心底的浊气。
林郁数着记事本上的正字,此时距离他们“闭关”的第一天,已过去足足五个月!
好在她和张天都经历过被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的艰苦岁月,不至于被漫长的冬季逼疯。
然而早春就像善变的情人,暖和了没几天,气温再次骤降,料峭的春寒让人回想起被天寒地冻支配的恐惧,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冷天最后的挣扎了。
空气里的暖意蠢蠢欲动,春姑娘似乎终于发觉自己迟到了,而且迟到了很久,于是也顾不上梳妆打扮了,带上风妹妹着急忙慌出门,拎起长裙的裙摆,很不淑女地跑步到来,一来就放大招,加速万物复苏的进程。
仿佛只一夜的工夫,雪消失了,大地显露出它黄褐色的威严的面容,层层叠叠的阔叶林竞相抽出嫩绿的芽,高大魁梧的针叶林褪去黯淡的外衣,变得鲜亮动人。
稀疏的绿草从潮湿的土里使劲地冒出小叶,初芽从灌木、乔木的枝上倔强地探出头,熬过了漫漫长冬,生命再次找到出路,哪怕只有一天,它们也要用力地绽放。
虫鸣重新占领山林,成群的鸟儿结伴归来,蔚蓝的天空被金灿灿的阳光唤醒,片片碎云悠然地飘向远方。
随着温暖一并到来的,还有湿润。
冰雪融化形成的水流把山林里的土壤变成湿滑的烂泥,一踩下去就渗出水来,兰花带领族人在洞口垒起石墙,以免雪水往洞穴里倒灌。
但烂泥般的山路无法打消族人出洞的念头,他们脱去鞋袜,赤脚踩在冰冷的烂泥地上,感受着久违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慢吞吞的生活步调开始加快,忙碌与热闹逐渐取代冬日的沉寂与迟钝。
众部落约定于孕妇生产后碰头,而格外漫长的冷天预示着孕妇的产期将近,留给他们为迁徙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们进山采集初发的嫩枝和幼芽,男人们活动筋骨,温习狩猎技巧,准备干一票大的。
居家生活的日子里,张天用冬狩获得的材料新制了一批角弓,一共十二把,这时便分发给善于射箭的男人们,当然也少不了挺着大肚子的琼花。
汰换下来的三把角弓还能用,因此没有扔掉,等再过一段时间,天气更加暖和了,他要带几个壮汉去大树部落搞盐,到时候可以带两把角弓当作礼物。
剩下一把,他打算留给谷,那小子的射箭天赋不错,值得一把好弓。
男人们兴奋至极,尤其是刚入手角弓的猎人,上次武器更新没轮到他们,如今一次性同步更新至最新版本,他们高兴坏了,像抚摸女人一样抚摸着光滑的弓身,乐得合不拢嘴。
鸟枪换炮,免不了要练练手。
洞穴外立起一排树靶。
猎人们躺了一个冬天,就连虎头的手感都略有些生疏,头三箭愣是没挨着靶子,其他人更不必说,完全摸不准新弓的劲力,箭矢满天乱飞。
三箭射丢,虎头自觉面上无光,他明显感觉到,新弓比老弓更加强劲!
他深吸口气,再次张弓搭箭,仔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力量,认真瞄准远处的树靶。
手指松开,一声轻响,箭矢应声没入树靶!
他闭上眼,回味刚才那一箭,并牢牢记下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的感觉,当他睁开眼,再出手,箭无虚发。
钓鱼天团带齐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山谷进发。
张天扛着鱼竿,哼着小曲儿,随众人下到河边,途经一座座青翠的圆丘,来到那片熟悉的回水湾。
岸边灌木丛里透着斑驳的绿色,偶尔有小花大胆地从片片融雪下探出小脸展露笑颜,一块块脱落的碎冰颠簸流过,随着激流漂走。
生火,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