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丫头是太后老娘娘赐给恭妃的人。”
“怎么你觉得本宫不能处理那丫头”
“请娘娘恕罪,奴婢不敢!”
王皇后嘴角勾出一个冷酷的笑:“本宫也不想啊,但内闱之事怎可说与外廷大臣岂不坐实了内外交通,让本宫也很难处啊。”
“那,娘娘,奴婢让人把采莲……”
“嗯……”王皇后又想了想,“还有,再另外找一个老事本分一点的丫头,去恭妃那里伺候。”
“是,奴婢明白。”
————
沈一贯知道詹事府的右中允黄辉与王德完相厚,而且最近黄辉四处求人搭救王德完,还说‘我陷人于祸,岂能坐视不理’
“跟这黄平倩脱不了干系吧”沈一贯暗忖。若是有干系,看他如今还能安稳的呆在外面,可见是王德完并未说出消息的来源。既然未说出他,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四处宣传说他陷人于祸岂不脑子有病还是生怕陛下不知道
不过,王德完搭救还是要搭救,若他因此屈死诏狱,这京城恐怕更乱,立储之事,恐怕更加遥遥无期……
沈一贯叹了一声,然后命书僮铺纸研墨,他先斟酌了一番,再次写下:“臣惟古之爱君者必于无人之所款曲进言,臣千载奇逢为皇上腹心之臣,敢密以腹心之言进。臣前接圣谕具揭回奏,彼时臣病初起,不能尽言,然恐泄漏圣谕,除首辅外严密至今不使一人见也。”
“外廷言正纷纭,若见此谕必又生出一番新奇疑议,臣之调停愈苦愈难矣。”
流言兴起并非今日,在十年之前沈一贯就已经听说,皇帝对皇后不甚礼遇,宫中器物减半,不及贵妃……那时民间即已鼎沸。万历二十一年王锡爵曾揭帖——已有外人疑不利于中宫,以为夺长之地,臣力办之等语,则从来人情险仄可知矣,况至今典礼未定又何怪夫纷纷也
但疏入就留中,所以至今不知陛下心意,以致外廷虚实难辨。
“臣以股肱大臣心信皇上,恨不分身百户为皇上辨白,若以谕札传外,外人必不谓皇上因小臣一时生怒,而必谓果符前情,不利于中宫矣。”
“然则民间数年之谤本虚,而反以为实,皇上数年之旨本实而反以为虚,臣所为皇上辨白者,不以为愚,即以为佞,虽欲再开口何可得乎”
“民间纶纶臣尚可以辨白,千年万载史书之中,谁能为皇上辩白者况今天下粮饷匮乏,豺虎纵横,不逞之徒常思乘间而起,若大纲常、大伦理处稍有未安,则奸雄必且借词安危,关系不小,虽辨白何益也”
“皇上以上圣之姿建彝伦之极,必不肯有一毫差误,但臣读谕,因有‘悍戾不慈’之语,不觉惶怖欲绝。及至尔知改悟何尝有疾,惊魂乃始定耳。”
“中宫为皇上元配,选自圣母,体统甚隆,既二十四年矣,朝夕同宫,恩好甚笃,被皇上肃雍之化,以成柔嘉之美。天下各藩府以至万国四夷无不岁进表笺,瞻依仰戴。倘闻此谕妄加惊疑,凡为来使试观臣庶之贱,夫妇之间即有违言不告邻里,矧尊俪于宸极,言隐于掖廷,一字丝纶震动天地。”
“臣揆度圣衷,原无纤毫芥蒂,特以臣等腹心大臣不觉深言至此,臣闻圣主刑家之化以和,洽为至美,大臣格心之业以调护为精忠。皇上意向众目所窥,万一左右颛愚未知大体,不悟皇上之言,出于辨白美意,而或致妄猜妄构,浪传浪语,则此谕非惟不宜布之于外廷,此意亦不宜微露宫禁也。”
“臣为辅弼,恩委隆重,安忍坐视不言致令少伤,令名为今古史书所讥讪一字得失臣甚畏之,欲保令名必自慎发丝纶,谨戒枢机,始故竭其区区之愚。”
一日后,朱翊钧又令文书官卢受到阁口传圣旨:“王德完因为大小九卿诸司官员救护渎扰,着打百棍发原籍为民。册立冠婚本欲举行,因大小臣工沽名市恩,屡屡渎激,所以延迟。”
再令司礼监太监成敬口传圣意:“大小臣工为皇长子重为王德完重如为皇长子重,不必又来渎扰;如为王德完重,尽管上本来。”
沈一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经多年君臣间的‘厮斗’,陛下的应对已然十分‘老道’,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稍顷,他复回奏——二臣传意甚详,臣恭听竦绎谨即,钦遵传示,恪守仰惟。皇上天性至恩,国本远虑,上遵祖宗家法,申言长幼有伦,屡谕极明昭。原不须小臣聒渎,致干霆怒,乃其自取。诸臣渎救亦属常事,既蒙切责,谅皆震惧不宁,拱听德音以光大典。圣意久定不移,岂以人言而蚤,亦岂以人言而迟乞培养性情迓迎和气,为宗庙、社稷万万保重。不必以小臣触忤戒怀,臣不胜惓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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