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皇子长得很俊俏,且身材颀长、衣着合体,本应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脸上那有些世故,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人实在难以和百无一用的书生联系在一起。
李云水当然没有为难南宫易,甚至还亲自给他松了绑,又在三皇子面前为他开解一番,然没有忌恨的模样。
三皇子当然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停埋怨自己,当初在李云水危难之际,没能帮上什么忙,同时还诚恳表示,在京城有任何需要效劳之处,他一定鼎力支持。
李云水保持了一个臣子的稳重与自持,言笑晏晏,与三皇子客套许久。
夜已深,三皇子表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托词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便要离开。
李云水将他送至门口,正待道别之际,那三皇子盯着李云水,高深莫测的一笑,亲热的拉过他来,在耳边悄然道:“云水兄,传言不虚,你和父皇,倒真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呀!”
李云水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三皇子不再说什么,只是朗声大笑,自顾自走上了车。
“云水兄,后面……再会。”
几个侍卫围着那辆马车,逐渐消失在街角。
夜凉如水,无忧悄悄出现在李云水身边,给他拿了一个披风披在肩上,悠悠道:“云水,这京城的水,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李云水默然。
二皇子脑袋有问题,这早已经不是秘密。
或许正因为如此,倒也少去许多是非,除了他本身无缘大宝以外,更因为他的母亲齐妃。
这个女人深居简出,不喜俗世热闹。一年之中,她有半年时间都在皇家寺院相国寺礼佛,另外半年时间,则在她的晚晴斋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即使面对皇帝,除了应该有的礼节以外,她也是一副冷清模样。于是乎,皇帝有意疏远这对母子,也让她在后宫的存在感极低。
这母子二人,或许便因为这些做派,让他们少了很多敌人,因为……他们根本入不了有些人的眼。
在太监总管离墨的印象里,皇帝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晚晴斋了,可今夜用过晚膳以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这里,且在那宫门外,在淡淡烛光中,看着那些耷拉下来的花草,怔怔出神好长时间。
已经是夜半,晚晴斋里依旧热闹,除了敲击木鱼的声音,还有快步奔跑的闹腾声。
塑阳帝叹息一声,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院子里干干净净,除了花草水塘以外,还摆着大大小小的木马等木制玩具,二皇子正高高兴兴的骑着,嘴里咿咿呀呀,旁边两个宫娥在一边小心陪着。
此时门被推开,塑阳帝走了进来,吓得那几个宫娥赶紧跪拜在地,倒是那二皇子,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快乐的骑着他的木马。
塑阳帝没说什么,轻声走到二皇子对面,温言道:“咏归,这么晚了,还在玩儿啊?”
二皇子见了他的父亲,却并没有下马跪拜,反而更开心了,就连摇木马的频率都加快了些,嘴上却道:“咦?父皇,你是来陪我玩儿的吗?”
“呵呵,是啊,父皇来陪陪你!”塑阳帝说着,便也骑了二皇子对面的木马,摇摇晃晃起来,还像哄孩童那般,哄着二皇子。
这一幕,父慈子孝,看起来着实有些温馨。
半晌,塑阳帝突然轻声询问:“老二,今天你去萧沅了?”
“嗯,是啊,我还见到了那个大傻猪呢!”
“啊?大傻猪?”塑阳帝哑然失笑。
“是啊,不过忧姐姐让我叫他姐夫,哼!我才不愿意呢,我就喜欢忧姐姐一个人!”
“哦?哈哈哈,大傻猪……那么,你觉得大傻猪这个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呀?”
这一问,把二皇子给问住了,连木马也不摇了,他仰起头,思考了好半天,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后,才赌气似的说道:“他很好,我要是忧姐姐,我也喜欢他,可是……”
“哦,那他哪里好啦?”
“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愿意陪我说话,愿意陪我玩,吃饭的时候还给我夹菜呢!”
“哈哈哈,好吧,好吧,他愿意陪你玩……”
“那我也在陪你呢,你喜欢父皇吗?”塑阳帝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丝慈祥。
二皇子一听这话,当即跳下木马,欢欢喜喜来到塑阳帝身边,伸出手来环抱着塑阳帝的肩膀,喜上眉梢:“好呀好呀,父皇,要是你天天陪我玩木马,我就喜欢你,可是……母妃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塑阳帝一怔,看了看那间敞开的屋子,里面有阵阵木鱼之声稳稳传来,丝毫不为外面的动静而乱。
他沉默半晌,拍拍胸前二皇子的手,试探性的说:“父皇……自然不能随时陪你玩……对了,你不是喜欢你那忧姐姐吗?让她天天陪你玩,还不好?”
“好呀好呀!”二皇子顿时欢快起来,可半晌以后,神情又暗淡下来,委屈巴巴的说:“可是……可是……她要陪大傻猪玩……”
塑阳帝站起身来,走到二皇子身边,伸出手默默他的头,说:“老二,夜深了,早点休息吧!父皇改天再来陪你玩儿。”
说罢一招手,那几个宫娥立即走上前,扶着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的二皇子进了屋。
塑阳帝看着满天星辰,站立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云水拜相,在塑阳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大事,此前从来没有人,在没有任何功名、没有任何名气,甚至没有多少阅历的情况下,一步直达这个位置,所以隆重一些是应该的。
然而,因为这些不平凡,也注定了会有一些波折。
就在李云水正式登堂的头一天,枭墙发生了一件大事,还在丞相位置上的蹇明如,他的儿子蹇少阳,在枭墙的一家艺馆,被一个潜藏许久的黑衣人一刀插在胸前,当时毙命。
此事震动朝野,塑阳帝严令刑部和大理寺,一定要彻查清楚,抓到行凶之人,务必要给蹇明如一个交代。
此事,原本同闭门谢客的李云水并无关系,虽然大家猜测纷纷,认定这事儿出自李云水之手,可没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明说,除了蹇明如那少不更事的女儿蹇如烟。
就在凶案发生的第二天早上,蹇如烟便像个泼妇一般,在萧沅外敞开嗓子叫骂李云水。而萧沅呢,那道关着的门,始终没有打开,不管那蹇如烟的叫骂之声,是多么的难听。
这似乎,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相府的态度?
不过,尽管李云水充耳不闻,这件事情还是逐渐发酵,把李云水的风评在逐步拉低,可能闭门谢客,也给了大众一个冷漠、孤傲……冷血的形象。
毕竟,当初枭墙之外,李云水和蹇少阳的冲突是公开的,而且李云水上位,就必然有蹇明如的退位,那么重要的位置,谁又一屁股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坐下去?他必须要扫清一些障碍,而甫到京城,杀人诛心,必然是上上之策。
无疑,李云水的嫌疑最大。
然而,蹇如烟大闹萧沅事发以后,蹇明如倒是做了一件让人猜不透的事情。他专门修书一封,差小厮就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的送到了萧沅。
至于那封信的内容,除了萧沅以内的人以外,便没人知道了。
萧沅以内的李云水,读完那封信,久久不能言语。倒是一旁的无忧,感慨了一句:“蹇明如果然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这般心思和机巧,不得不让人为之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