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拿同样拿刀的黑衣人顿时行动起来,挥刀就要砍向地上那女人,却见领头那人目光一紧,从缝隙中看到了坐在中堂的吉彩。
他的心情一阵激动,暗喝一声:“兄弟们,吉彩在那里,杀!为夫人报仇!”
他们好像本就不愿意杀躺在地上的苏珏一般,此时听得这样一声,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却士气高涨起来,纷纷冲向吉彩。
吉彩大惊,怒道:“反了你们!”
眼看那群人就要冲到吉彩面前,先前进来的那群黑衣人见此情景,顿时反应过来,忽地把他们的刀对准了后面进来的这批黑衣人。
可毕竟是晚上,烛影摇曳,大家又穿着黑衣,一时间谁也分不清谁是谁,当下乱砍一通,场面真的就乱了。
尤其是其中一人,举刀就要劈向躺在地上的苏珏,却见之前后进来的黑衣人领头拿刀一格,挡开了这一刀,他怒喝一声:“你还真的准备杀了她?”
那被挡开的黑衣人委屈极了:不是说了目标就是这个年轻孕妇吗?
很明显,这是两拨人。
很明显,他们有不同的任务。
很明显,刀剑无眼会受伤。
这么明显,吉彩又如何不明白?那些个丫鬟们,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于是乎,有黑衣人在吃痛、在叫骂,有女人在哭泣、在喊救命,也有人在发怒、在呵斥。
此时,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飘然而来,他的身影一阵恍惚,不一会儿就打倒了这些来自不同阵营的黑衣人。
来人,正是李云水。
而那些丫鬟早已经战战兢兢,都躲进了桌子底下甚至床底下。
吉彩呢?混乱中挨了几拳头,此时头撒凌乱,显得狼狈不堪,已然晕了过去。
那些个黑衣人见眼前的年轻男子武功高强,当下便跑了一半。另外一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好防备似的躲在一边。
躺在地上的苏珏,大大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圆圆的,却是那般空洞,眼泪从一个眼睛流向另外一个眼睛,串联成一条直线,流进了她的鬓发,也流到了地上。
李云水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苏珏,当下心道庆幸,若是来晚一步,苏珏若是不测,他又该如何向苏玉交待?
见危险已经解除,李云水快步上前,轻轻扶起了苏珏,轻声关切:“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珏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回答。
而此时,徐若云已经带着江南府的衙役赶到,一个官差摸样的人见此情景,吓了一大跳,以至于对一旁的衙役们惊呼出声:“快去请江采钰江大人!”
那官差当然也认识李云水和徐若云,上前招呼几句,就一起等待即将到来的两位大员。
匆匆赶来的江采钰见到眼前场景,尤其是昏迷的吉彩,怒上心头却又不便发作,而罗维平呢?也只好没话找话的同李云水聊天,来缓解这种尴尬。
都是官场上的成名人物,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谁又不懂呢?
江采钰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扶着已经昏迷的吉彩,灰溜溜的走了,罗维平此时也松了一口气,把李云水叫到外面,低声相告:“竹解之事已了,他已经出去了。”
“那送信之人,也快马出去了,估计五日左右,便可到达无名,请你放心。”
李云水感谢了几句,二人便相互道别,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当下,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李云水和苏珏。
李云水给苏珏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对面,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李云水很不想问出那个问题,可沉思考虑许久,还是没忍住:“苏姑娘,苏伯父之事,还请你节哀。另外,不出数日,苏兄也将来这江南。”
苏珏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很想问问,你所说的你……和我师兄之事,是真的吗?”
苏珏猛然抬起头来,眼里泪波涌起,有些哽咽,却斩钉截铁:“我和竹解之事,是我们俩的私事,与旁人无关,即使你是竹解的师弟,可那又怎么样?依旧与你无关。还请你自重,不要多管闲事。”
“夜已深,我要休息了。”
苏珏一脸淡漠,低下了头。
李云水无奈,嘱咐几句之后,便带着等候多时的徐若云走了。
这一夜,月亮很圆,月光很亮,当真是杀人好光景。
城外那条小路上,仓皇走着几个黑衣人,此时他们的面巾已经扯下,都是一副饱经生活之苦,老实巴交的样子。
为首一人正是屈平,此时心里正叫苦不迭,因为后面跟着的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自己人,而他们的抱怨和不解,自己的确无法回答。
而此时,那些嘀咕、质疑甚至质问,声声不绝传来——
“屈将军,少主为什么让我们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况且人家还是个孕妇呢!”
“反正我是于心不忍!”
“干这等勾当,我们与萧万里那狗贼又有什么区别?”
“洛王虽然已经仙去,但我等作为洛王旧属,还是要光明正大的做人做事,万万不能给洛王抹黑呀!”
“赵军师到底是咋想的?难道也老糊涂了?”
“如若少主真是这等残暴,我们真的……还要跟着少主?”
……